宿聿聽著識海裡的聒噪聲,不禁打量著內府裡的萬惡淵。
按照墨獸的說法,萬惡淵的開拓離不開收納在內野鬼凶祟的修煉,也就是說裡麵的東西修煉越多,陰氣越多,能提供給他的助力也就越多,也就不需要他再去給鎮山碑提供所謂的陰氣,便能自行運轉。
原先南塢山龐大的陰氣修複完他的傷勢跟鎮山碑後,也不夠他支撐幾天,腹中的饑餓感不容作假,現在還屬於能控製的地步,但再餓下去,他這具身體恐怕很難支撐太長時間……
說簡單點,養萬惡淵最便利的法子,就是抓更多的鬼。
想到此處,他看到趴在窗戶邊的白色人團,以及他身周微微散開的陰氣……著實有點浪費了。
張富貴不禁打了個寒顫,為什麼他能感受到一個瞎子的眼睛裡有彆的東西呢。
宿聿聲音平平:“你先回去。”
張富貴:“???”回哪去?
宿聿嘗試著按照墨獸所說的方式,將張富貴往回一拽,就將他再次地拉進了萬惡淵裡。那頭看門犬確實也沒騙他,整個萬惡淵確實能聽從他的意識,他餘光瞥向一動不動的活屍,也收手將活屍收了回去……算了,聊勝於無。
墨獸見一鬼一活屍重新進萬惡淵,見人似乎上道了,試探問道:“所以……”
這時,外邊忽然傳來了聲響,打亂了一人一獸的交談。
墨獸眸光微斂,與宿聿的交談歇止,掃視一圈後道:“沒有人過來,似乎是窗外的動靜。”
靈舟裡的房間很大,宿聿順著墨獸的指引挪到窗邊,一伸手就推開了頗為沉重的窗戶,外麵的聲音頓時變得更清晰。
宿聿站在窗邊,一眼望去就看到一艘靈舟停在不遠處。
“那應當是宿家的靈舟。”墨獸道。
宿聿知道,他認得出宿家靈舟。
宿家靈舟跟齊家靈舟的差彆甚大,齊家靈舟表層的陣法紋路繁複歸繁複,但遠遠沒有宿家靈舟的陣紋深奧複雜。原來他所在的這艘靈舟,恰巧就在宿家停泊的隔壁。
“這靈舟表層就有十多個防禦陣法。”墨獸見人感興趣,又道:“怪不得小少爺比不過這家人,這個宿家在靈舟術上的造詣確實很厚,你也姓宿,你跟這家人什麼關係啊?”
“你話很多。”宿聿道。
墨獸:“……”
這是個很好的位置,偏僻,卻能一眼看到宿家的靈舟。
宿聿垂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離得最近的靈舟,他最先細看的就是靈舟上的陣法,不知道是不是丹田裡那個所謂天生靈眼的緣故,從最開始推演誅鬼手印,到齊家靈舟被損壞的陣法,以及現在宿家的陣法……每每他集中精神去觀察那些陣紋時,他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旁人所謂的複雜跟難點,對他而言隻是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去看,就好像這些陣法對他而言遠遠沒到難以捉摸的地步。他學過這些嗎?好像沒學過,他沒有任何關於修習陣法的記
憶,可為什麼,對這些東西,他格外地有耐心。
宿家的靈舟術有什麼秘密?
宿聿安靜地看著外邊的靈舟,他剛觀察完一艘靈舟,正欲去對比下一艘。
忽然間,在齊家跟宿家靈舟的交界處,一艘被其他靈舟擋住的靈舟吸引了他的目光。在看到那艘靈舟時,他眼中頓時產生了一種疲勞感,頓時就想到了最開始在南塢山口見到的那艘靈舟,那艘宿家靈舟,好像跟其他宿家靈舟不一樣……?
識海中圖騰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轉動的速度快了幾分,墨獸突然覺得尾巴被燒了一下,一扭頭就瞧見身後的圖騰轉得飛起,宿主眼睛裡那些原本蟄伏下去的淬紅金絲在不知不覺重新爬了起來。
“等等!()”墨獸跳起:宿聿,眼睛!()”
宿聿頓時閉上眼睛,捂住了腹部,避開了觀察那艘靈舟的舉動。
與此同時,南塢山口停泊處,站在靈舟邊的白發老者忽然察覺到什麼,目光警惕地掃向了齊家的方向,一眼看去隻看到了幾艘停泊的齊家靈舟,是他的錯覺嗎?
剛剛有人在盯著他。
自從宿家長老在山裡身死後,宿家就已經接連派來四艘靈舟,來了幾位宿家裡頗有實權的長老前輩,正在與接管南塢山的玄羽莊博弈商榷,停在這邊的靈舟多了,最開始送宿家修士過來的這艘靈舟,也就沒了多少存在感。
“這玄羽莊怎麼回事,南塢山不讓我們進就算了……讓我們宿家靈舟送傷員?”
“讓齊家那艘壞了的靈舟送不就行了嗎?”
“聽說齊家靈舟又能修了,怎麼沒壞得徹底啊!”
旁邊的宿家修士不滿地叨叨念念。
聽到齊家靈舟能修時,他有點意外地看向那邊忙碌的修士身影,之前他路過的時候有多看幾眼,齊家那陣法壞得位置很偏,估計是核心陣法的靈石碎了,想要解決得找到陣法的核心點位,免不了一方周折,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點位,他捋須稱讚道:“齊家的修舟人厲害,那個位置可不好找。”
正在說齊家壞話的宿家修士見狀側目,見到白發老者,不由得往外走了幾步,撇了撇嘴道:“戚老怎麼老長他人威風……”
戚老收回目光,沒有與其他修士交談,在這邊候著,等著捎帶那些受傷的修士返回天元城。
他與現在的宿家不在一個派係,早從十幾年前宿家大小姐宿驚嵐殞命秘境,宿家家主換成現任家主宿滄後,他們這些隸屬宿驚嵐舊派係裡的護舟人要麼被遣散,要麼被高價賣給其他勢力世家,留在宿家裡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