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往事(2 / 2)

“那鬼修在天虛劍門的時候就很孤僻,師兄們對他多好,結果他就這樣對待生他養他的宗門。”

“大長老當初收到裴師兄求援信趕去妖山的時候,妖山到處都是裴師兄的血,卻找不到裴師兄。”年輕修士不敢再回憶下去,他惡狠狠地看向那少年,“修習嗜靈術,大長老尋不到大師兄他們的魂靈,那就隻可能是一個結果。”

尚有疑慮的修士們看著那些被鬼修所殺的修士,魂靈殘缺消失,屍首遍地,全死在那鬼修的手下……原先他們還對傳言的說法不太確認,可眼前弑殺的做法,儼然就映襯了那些傳言,這個被天虛劍門收養的遊魂,真的乾出了欺師滅祖之事,甚至現在還不降服於天虛劍門,頑抗殺人。

遠處死亡修士的魂靈被嗜靈術一一吞噬,鬼修麵對唾罵不為所動,頂著無數大能者的威壓,他腳步沉重地往前走。

“東海的段胤都死在他手裡了!”

“段師兄屍骨無存,最後隻剩下一把刀了,都是他!”

孟開元站在人群裡,聽著周圍人的謾罵,握著刀柄的手變得格外沉重。他聽著周圍人的指責,一雙眼睛沒有離開那個少年,他看著對方殘破的身影,好幾步都止不住往前,卻被他硬生生地克製了下來,千夫所指的局麵無人可辯解。

“但是天虛劍門的醫宗死了很多,百年前他逃進虛無之地後,醫聖也下落不明了。”

“先前天虛劍門的劍宗還為他辯解,說血瘟疫與他沒有乾係,可為什麼天虛劍門會死那麼多醫修……明明醫聖已經解了血瘟疫,天虛山其他宗門都能解救,就劍宗跟醫宗損失慘重,而且醫聖失蹤前最後見到的人就是他。”

周圍都是聲音,修士們的議論聲,唾罵聲。

以及那些大能者不曾停歇的攻擊,越過黃沙,攻向眾矢之的那個人。

齊則等人跟在孟開元身邊,清晰地聽到這些隔著夢境,源自千年前的聲音與殘酷。

玄羽莊副莊主:“我們現在發生的這些事,也與千年前有關?”

“那布下血瘟疫,以及天魔陣的幕後黑手……就是千年前這個鬼修。”

一千多年前發生的事情就這麼經由孟開元的夢境出現在他們所有人的麵前,黃粱夢重現的夢境必然是入夢者親身經曆且印象深刻的事情。

這位屠戮那麼多修士的魔頭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不作假,隔著黃粱夢,看到那些已然死亡滿地的修士,再看到那攝魂奪魄不留殘魂的嗜靈術,一眾人內心一陣涼意,這就是千年前毀掉萬寶殿鬼修的能力嗎?

可為什麼這是孟開元最深刻的記憶……這些聲音,還是眼

前這種慘況。

孟開元的夢境太特彆了,也帶來了龐大的且未知的種種過往。

“不對吧……”江行風卻在這些話中隱隱看出了不對,若非是他們在醫聖的手記上見過血瘟疫的記載,跟親身經曆過血瘟疫,他們或許會信了這些修士的說法,可偏偏前不久他們就差點死在了血瘟疫的算計裡,殺招不在解決血瘟疫的解法上,而是藏在血瘟疫之後,隱藏的殺機。

“最開始的金州鎮,死亡的人就是尋不到魂靈,不止如此,啟靈城與玄羽莊,那些死亡的修士都會化作魂靈,被魔陣吸收。”齊則看著眼前所有,冷聲說道:“還有金州鎮等等,孟盟主一直在查這些事情。”

嗜靈術他們現在也看到了,這種術法格外明顯,倘若要用嗜靈術。

那為什麼要動用巨人樹、天魔陣這樣的術法去掠取魂靈,更何況嗜靈術吞噬的所有最後都會沒入施術者的體內,可前兩個陣法裡,根本沒有幕後人在現場的痕跡,那些魂靈去了哪裡,又是誰在搞事情。

不是千年前的那個鬼修……那豈不是,千年前還有什麼秘密不為後人所知。

“就很奇怪啊,如果鬼修真是引起這麼多禍事的人,以血瘟疫那種精明的算計,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在外麵。”江行風是玄羽莊血瘟疫的親曆者,若非萬一那小子寒陣解圍,他們現在所有人早就死在玄羽莊的小院裡,咒術是完全可以不在現場就能隔空施展的,鬼修既然能置身事外,為何又要在現場被人抓個正著,“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讓他留在那裡。”

千年前的人並不知道,除了醫聖,這些人都沒提及到咒殺……他們所說,醫聖是失蹤了。

江行風忽然有點毛骨悚然,孟開元若是千年前的人,血瘟疫,魂靈失蹤這些事情,他應該是一開始就鎖定了那個鬼修才對,這等臭名昭著的人,千年前早就隨萬寶殿崩塌身死了,那此地就不應該是他難以忘卻的記憶,很有可能說明什麼,千年前,有些事情並不如曆史流傳下來的說法那樣。

正因為如此,孟開元才會如此在意這個夢境。

混亂的黃沙中,幾人的疑惑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

“可現在不就成真了嗎?”

久未說話的宿聿忽然開口,他看著眼前黃沙裡的橫屍遍野,也看著這些修士沉浸仇恨的罵名:“鬼修確實在這裡殺了人,吃了魂,就算是有所猜忌,現在不就成真了嗎?”

在宿聿開口說話的時候,顧七像是被什麼觸動著,微微偏頭看向那個人。

黃粱夢中,他們的身影與這場夢境完全隔開,像是一個與之不相乾的局外人,站在這看著千年前發生的過往。

江行風:“可是這樣……千年前,難道那個鬼修就沒辯駁過嗎?”

“這裡分明還有一些修士,尚存疑惑。”

“解釋,有用嗎?”宿聿忽然問。

魂靈失蹤、血瘟疫……或者千年前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就算是千年前種種傳言皆是假,可眼前鬼修屠戮確是真的。其他的謠言假

象其實都不重要(),那些隻是一點點疊加在世人對鬼修的猜忌裡?(),而最後鬼修從虛無之地裡出來,殺上千修士,嗜靈屠戮,這麼多修士親眼所見,也就成了真。

放棄抵抗,落入這些修士的手中,就會有好的結果嗎?

沒有,猜忌與他一身的邪氣,早就為正道所不恥……他沒有任何證據,去證明自己與這些修士所說事件無關,從這麼多大能者圍殺他的時候開始,他動手反擊,所有就已然落入設計者的目的當中。

少年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觸動了顧七的某種記憶,他下意識地想要阻止神魂內那種顫動感,有些聲音卻隨著他的話,漸漸浮現在他的麵……記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撬動了關竅,神魂之中,像是什麼東西被觸動著。

而就在這時候,遠處的黃沙忽然有了新的變化,沉浸在震驚中的眾人回過神來。

身為陣法的不見神明頓然驚覺:“不對,這裡的陣法在發生變動,孟開元的夢境在變。”

墨獸已經顧不得給不見神明這個蠢東西畫模對比,去區分這個鬼修與宿聿有什麼關係,隻能急聲喊道:“有外力,有外力在影響黃粱夢,有人發現你們進來了。”

眾人一抬頭就看到遠處虛無之地的邊界,竟然已經開始慢慢瓦解,一種巨大的排斥感影響著他們,像是有東西強硬地要將他們從孟開元的夢境中擠出去,每個人的眼前陸續出現了恍惚的境況。

“黃粱夢,玉衡真人留下的銅錢被破壞了。”江行風喊道:“抵住困意,彆被拖進夢裡……該死的,那些黑衣人一定發現我們了。”

宿聿被不見神明附身的眼睛一陣刺痛,似乎有東西正在迫切地將不見神明擠出去,他往後退了半步,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拉退。

驚雷劍的喧囂之氣突然湧現,與黃粱夢那股排斥感互相碰撞,夢境裡無形的劍氣帶來的痛感抵禦著夢的誘惑之力,顧七正想加大劍氣的控製,耳邊頓然響起了陌生嘈雜的聲音,全部湧進了他的腦海裡。

是黃粱夢——

顧七猛地抬手,要止住那聲音的入侵,卻在聽到一個聲音時,他封住神識意念的手恍惚一頓。

‘師兄!’

刹那間,夢境與聲音傾湧而來,一下就將顧七吞沒。

‘醫宗十三位醫修同盟,全都死於血瘟疫,無法探知神魂所在……那些同門全都魂飛魄散了!’

‘徐天寧的解法是真的,那為什麼醫修會死……現在徐天寧不見了,醫宗裡唯一活著站著的人就隻有他,還有陣法噬魂的痕跡。’

‘裴觀一,你為劍宗大師兄,同門之死,你還包庇他,該作如何解釋!’

黃粱夢,玉衡真人穩住的夢境,被破壞了。

人影幢幢之中,無數修士擠在一堂之內,顧七站在其中,見到的就是一個個麵露震驚不解悲憤的同門,他往後看去,見到身後遠處,一張張白布蓋著,血從白布下蔓延開來,濃重的血腥味裹挾著草藥的味道,如同玄羽莊那處小院,一片狼藉的血地裡,隻有少年孤獨地跪著。

少年身上皆是鮮血染就的紅,所有人的逼問落在少年的耳中。

他隻能抬頭,在眾目睽睽下承認:‘是我布下的,但我沒噬魂,我想找到他們。’

不知從哪來聲音寸寸逼近,充斥著顧七的識海,不斷地湧入,刺激得他耳鳴恍惚。

‘醫宗之內的陣法,是你布下的,你現在還嘴硬……那你說徐天寧去哪了,同門們的魂魄去哪了。’

‘我們從醫宗內陣法的痕跡中找到了噬魂陣的痕跡,醫宗同門魂靈散卻,全是因為那個陣法。’

‘裴觀一,他承認陣法是他所布,奚雲平反複確認,現場隻有他一人的陣法痕跡,不是他,還可能還有誰的陣法?’

……千年前,難道那個鬼修就沒辯駁過嗎?

江行風不久前的話出現在顧七的耳側,與這混亂血腥,人影重重的景況疊在一起。

顧七恍惚地站在此地,看著那抬頭向他看來的少年。

——他辯駁過。

隻是千夫所指,無可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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