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妖血逐漸上湧的感覺快要侵蝕顧七的理智,他幾道劍訣立下,幾步過去扒過駱青丘的身體,見他眉目鬆弛,手腕探脈脈象全無,儼然是毫無生息,分明這個人不久前還走在自己麵前……他混沌的腦子裡似乎想到什麼,想到駱青丘扶住洞壁搖晃的那下動作,還未思索清楚,最外層的劍訣被突破,攻擊襲至麵前。
天魔陣旁邊還站在幾個黑衣人,見顧七還能移動,不假思索地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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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用詛咒控製了他?”顧七爆退數步,避開了襲至麵門的狠厲招式。
顧七忽然想到什麼,在天魔陣還沒被破解前,黃粱夢還沒覆蓋在陣法上前,駱青丘曾一人在這個地方抵抗黑衣人甚久,這些人是在那個時候對駱青丘下手的,應當是下咒,而那些咒直至今日才完全啟用,為的就是天魔陣中的魂靈。
“你利用駱青丘調開這邊的修士。”顧七竭力站起,因為妖血的暴動,體內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
黑衣人之中,有個身著青衣的修士異於人群:“想要留點後手,總要等你們鬆懈,不是嗎?”
平靜,是最能麻痹這些修士的辦法。
青衣人之後那幾個黑衣人已經開始動手破解玉衡真人的陣法,目標就是那被層層保護起來的魂靈,顧七在混亂之中看到旁邊一個黑衣人的手中持著鏤空的燈器,而在那燈器的中央,正懸浮著一個虛弱的元神。駱青丘乃是化神期修士,早已結嬰化神,被困於燈器之中的便是他的與元神,怪不得駱青丘會死得那麼快,元神被硬生生抽出,軀體早就成為一具死屍空殼,這些人利用完駱青丘,甚至也想奪走駱青丘的元神。
詛咒是最難被發現的,更何況是早就潛藏在駱青丘體內的詛咒。
駱青丘意識應該是進入此地後才被完全剝奪,恐怕連駱青丘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早就受到詛咒的影響。
“怎麼,還想拖延時間是嗎?”青衣人幾步攻至顧七的麵前,他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妖血暴|動,次次攻擊都直奔顧七的命脈:“顧子舟,你以為我動手,就隻備了玄羽莊大弟子一個後手是嗎?”
利刃劃過顧七的臂膀,湧出的妖血滴落在地麵上,空氣中彌漫著龐大的妖氣。
神魂之中,上古獸獅麟的氣息越來越清晰,暴戾的情緒快要衝垮顧七竭力壓製的理智。
若是江行風在此,會發現顧七的妖血狀態是這幾年最盛,屬於人的特性正在慢慢退化,妖化的特征讓顧七的瞳色越來越深,深藍色妖瞳裡浮起幾根血絲,那是顧七體內封禁的關竅被妖氣迅速衝破,既往幾年神醫穀在顧七身上落下的防護正在一層層被破除。
“不好奇你的妖血怎麼會失控?”青衣人再次逼近,利刃迅速逼近。
幾番交手,顧七確切地認識到不一樣。
以往交手的黑衣人的修為高低詭譎,但眼前這個青衣人的實力非常,隻是持著普通的利刃,刀刀確能攻至致命的點,這與那些隨處可被詛咒抹殺的黑衣人不一樣,這人修為與
地位,不簡單。
天魔陣此地的修士被調開,但外部還是有修士的,他們交手這樣的動靜沒有引來外邊的修士,說明此地被臨時布下了陣法……散修盟孟開元今夜選定與前來啟靈城的佛修商議超度一事,這些人是特意挑好在他們最沒有防備的時間行動,利用了駱青丘,恐還留有後手。顧七儘量地保持著清醒,卻看到高處黑衣人手持著某樣靈器,那靈器碰觸玉衡真人的陣法後,竟然無視著陣法的禁製,開出了一個豁口。
幕後人是能造出黃粱夢陣法的強者,隻有給他們機會,想要無聲無息潛入就不是難事。
啟靈城所有人都被算計了,利用駱青丘,再挑著孟開元與佛修夜談的時間,隻要壓住動靜,就不會有人發現這地底正在發生這些事。
驚雷劍招再次運起,傾斜而出的攻擊轟擊在地底洞壁上,卻被某層防護一下攔住,擊中了洞壁,卻沒有絲毫的聲響傳出去。青衣人見狀冷笑一聲:“彆白費力氣了,此地就你一人進來,你以為弄出大動靜,外麵的人就會發現異樣嗎?”
身體的妖血越來越異常,顧七能感受到自己手臂的乏力,與青衣人交手的臂膀上的虛軟感變重,他在意地看向那個困住駱青丘元神的燈器,敏銳的直覺告訴他,若是那燈器被帶走,駱青丘元神不能回歸身體,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不是簡單地殺了駱青丘,帶走此地的魂靈,抽出駱青丘的元神。
而且那燈器……顧七的識海疼痛,餘光忽然瞥到了天魔陣角落裡某團暗沉的東西。
“大人,這邊魂靈已經抽出了。”遠處的黑衣人道。
青衣人回首,正欲說話,旁邊卻忽然爆發出動靜。
劍訣趁著所有人不備,猛地紮入了隱藏在洞窟深處的暗色霧氣裡,青衣人發覺什麼即刻回頭,意識到了那是不見神明的霧氣,他目光狠厲地看向顧七,這個人什麼時候發現那裡有不見神明的霧氣!?
他立刻令陣師藏住動靜,扭身看向高處——
“走!”
高處那是一道傳送陣法,黑衣人用來撤離的陣法。
顧七強行壓製住體內的妖氣,餘光掃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駱青丘,縱身立刻追上了黑衣人,駱青丘的元神以及天魔陣的魂靈在他們手裡,不能讓這些人撤退。
與此同時,玄羽莊的小院中,宿聿喝完藥正欲躺下休息。
正聚精會神聽孟開元與佛修夜談的不見神明突然間抖了一下,後知後覺地站起來:“有人紮了我一下……”
墨獸:“大半夜誰動你!”
不見神明放了太多霧氣了,隻是循著翻一遍:“我找找……是那個劍修的劍訣!”
顧七?!
宿聿幾步走到窗邊,靈眼所及之處,失去了兩道氣的聲音。
顧七跟巡邏的駱青丘,都不在此地。宿聿隻在短暫的思索中便意識到問題所在,“是天魔陣那邊,把風嶺喊來。”
天魔陣的陣紋早就被不見神明背下來,交由風嶺研究了數日,為了方
便隨時窺探那邊的情況,宿聿穩妥起見讓風嶺在天魔陣那邊埋了個小小的隱藏陣法,放在玉衡真人的禁製下方,陣紋簡單得難以令人察覺,那是個小小的利用陰氣偽裝成魔氣的陣法,可以不被發現地貼合在魂靈周圍。
“魂靈的位置發生移動了!”風嶺急匆匆跑來:“往南的方向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宿聿身形稍動,毫不猶豫地進入不見神明的霧中,他沒有前往天魔陣,而是利用風嶺的傳送陣法追著魂靈消失的方向而去,顧七會動不見神明的霧,儼然是情況已經到了無法通知其他修士的境況,魂靈失竊是必然,現在關鍵是把魂靈追回來。
往南走是紅土森林,恰好就是萬惡淵的地盤。
宿聿沉目,那些人果然按捺不住。
小院裡恍然一空,而這時候,天魔陣的附近卻發出了一聲慘叫聲,齊則與護衛趕至天魔陣地底時,見到的就是到處都是劍招的殘跡,玄羽莊大師兄駱青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玄羽莊修士匆忙上前,探及駱青丘的鼻息,竟然已是毫無聲息。
“大師兄死了……?”
齊六與齊衍剛剛趕來,見到此狀況更是臉色大變,整個地下空間充斥著濃重的妖氣與血跡,肉眼可見的是劍招利器破壞洞壁的痕跡,更高處的陣法更是被裂開了一個洞,被層層保護的天魔陣魂靈已然消失
“元神,沒有元神。”醫修探脈愣然:“駱先生的元神隕了。”
聽到元神隕了的消息,齊則的臉色稍稍一變,搭在雙腿上的手一下握緊,“攔住這邊的消息,彆讓駱青丘的死訊傳出去。”
護衛聞聲便要行動,外邊卻傳來了腳步聲。
“哥,好像晚了。”
齊衍跟小人參剛想往後封路,卻看到身後已然來了一大班人。
東海羅山門的佛修,散修盟的黑白使,蒼雪宗的道修……其他世家的人,全都出現在了地下洞窟。
地底這麼些動靜,早在第一個修士跑出去通風報信的時候,聚集在啟靈城此地的修士們就收到了消息,這次不再是齊家能暫時壓下來的消息,死的是玄羽莊的大師兄,失竊的是各界關注的魔陣魂靈,玄羽莊跟散修盟再想壓,這些修士也不會坐視不理,駱青丘的死訊瞞不住。
玄羽莊修士麵對著各界修士的注目,猶豫稍許對上自家副莊主的目光。
玄羽莊副莊主道:“但說無妨。”
修士道:“是顧七先生……”
“一個時辰前,隻有他跟大師兄進了天魔陣。”
“這滿地的妖血啊……妖氣很重。”
“那個叫顧七的劍修,不是人嗎?”
“是那群黑衣人又來了嗎?”
“可這裡全是劍刃痕跡,沒有詛咒,也沒有魔氣痕跡啊!”
白使忍不住出聲:“胡說八道,這裡分明有妖氣,跟顧七又有甚關係!顧七是人不是妖,萬一此地潛伏著其他妖獸……”
玄羽莊妖獸的犬吠聲引起了黑白使的警覺,偏頭一看,是正在追蹤顧七氣息的妖
獸,鎖定了那些妖血。
黑使拉住白使,示意他不要說話。
這時候,有個東界的修士忽然出聲——
“可人怎麼會突然變成妖,他被取代了?”
齊衍愣住,這人說什麼屁話,誰說人變妖了!
“少主。”護衛低聲。
齊則眸光稍沉,看向周圍一眾修士,這些來自四海八荒的勢力與修士們,短短時間便將矛頭完全指向了劍修的痕跡與妖血,而且對顧七的指向性非常明朗:“有人有意為之,將此地做成了局。”
玄羽莊的妖獸就在這附近,能聞出妖血中的氣息,與顧七的物品相互迎合,見到妖獸表達出來的意思,玄羽莊副莊主的臉色稍沉,顧七確實是人,但是滿地的妖血,以及洞壁上的劍招怎麼回事,整個洞窟裡就沒找到其他痕跡,種種證據好像就隻指向了與駱青丘同入此地的劍修顧七。
最主要的是……駱青丘的身上,有顧七的劍氣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