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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之詞從宿聿口中說出,顧七的劍再次逼近了對方的脖頸。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顧七能聽到對方的微弱的呼吸聲,透過麵罩他看到驚雷劍再次貼近脖頸,似乎隻要他動一下,劍就能穿破那層皮膚流出血液。
血液帶來的顫栗還遺留在顧七的體內,這一劍下去……這人在威脅他。
他的妖瞳微斂,儘可能地平複著自己的氣息,劍穩得絲毫未動。
“怎麼不動手?”
宿聿還在看,看著這劍修丹田裡人團散發著與靈獸小人參一樣的氣,在人團周圍橫衝直撞,混亂之中,人團的背後隱隱有一條不合時宜的尾巴,與那把雷劍纏繞著,似乎在打架。
自從在金州鎮內看到這個劍修,宿聿就察覺到他體內的紊亂的氣息,他見過小人參那種完整的妖身,真正的妖獸體內不會同時存在兩種氣,人也如此。
而這個劍修卻兩種氣衝突混雜,各占一半。
……不是人不是獸,不就是一隻半妖?
“人過來了。”
顧七的動作稍滯,手中的劍器正欲再動時,遠處的腳步聲卻已經拉得更近,齊家修士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裡還有兩個人!”
“顧先生在這!”
“小兄弟也在啊!”
墨獸緊張過半,就怕這個劍修亂來劈了這小子:“宿聿。”
宿聿沒動,劍修也沒動。
可沒想到齊家修士靠近之時,劍修卻收了劍,伸手從宿聿的手中奪走了那個麵罩,在麵罩完全貼合他的麵孔時,劍修渾身的妖氣被驟然收斂,半點也聞不出來。
這麵罩,是在掩蓋著這劍修的妖氣!
齊家修士已然靠近過來,看到兩人激動地喊著,他身邊的妖獸卻左右嗅嗅,靠近了顧七,但似乎沒聞到彆的東西,又很快跑到一邊去了。
“你們沒事就好。”
“能站起來嗎?我們這就帶你去靈舟上醫治。”
顧七站了起來,他身體虛弱,卻不用他人攙扶。
隻是當他站起來時,他的目光卻看向了宿聿。
“顧先生怎麼了?”齊家修士問。
宿聿自己撐著站起來,沒看劍修。
顧七將劍器上的布條纏繞綁緊,將驚雷劍收進儲物器中,不再多言。
萬惡淵裡,墨獸卻警惕地看著對方,很難想象這個在南塢山上對它大肆動手的劍修,就這麼輕飄飄地放過了宿聿,剛剛不還動著劍嗎,怎麼這兩人態度突然就轉變了。
“他怎麼不殺你了?”墨獸問。
宿聿吐出一口濁氣,站起不出的困意,他勉強應道:“他動不了劍。”
一個能劈裂鎮山碑、斬除巨人樹藤蔓的劍修,若能使出劍招,就不會是把劍架在他的脖頸上,而是當場動用劍訣製服他……不這麼做,隻有一個原因,這個劍修現在動不了劍,也殺不了他,就是一隻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至於不在齊家修士麵前暴露他……這人恐怕也怕在齊家禦獸師麵前暴露
妖的身份。
彼此都有把柄在對方手中,相安無事,就是劍修最好的選擇。
承諾哪有把柄好用,想要讓一個人聽話,最好就是捏住對方的命脈。
墨獸這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有天生靈眼,劍修體內什麼狀況,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你早就看出來,這劍修不行了,所以才把麵罩還給他。()?()”
“不是你說上麵有禁製的嗎?●()●?●♂?♂?●()?()”
宿聿放空思緒,掩蓋自己麵容,還帶著麵罩,跟自己使用障眼法一個道理。
強行動過靈眼後,宿聿的腦子有點疲憊,身上的傷治愈了,可識海的疲憊一時半會緩解不了。他撐著身體緩慢走著,眨眼時感受著眼睛的酸澀感,看來動用靈眼的時間有限,哪怕他能調動丹田裡大量的陰氣,可這具身體吃不消。
沒有外傷,身體卻先撐不住。
到底還是太弱了……宿聿心想著,隨便看點東西,就廢成這樣。
他思索著,腦子卻越來越空。
奇怪,先前他有這麼累嗎……
墨獸卻因宿聿的話陷入沉思。
明明在靈舟上時這人洞悉劍修洞府時被化神期神識察覺,哪怕這個劍修現在體內狀況極差,可既然作為化神期修士,這人必然十分敏銳,不可能任由宿聿去查探他的底細……
身體狀況是其一,另一個恐怕是這人的靈眼。
想到此處,墨獸警惕地看向宿聿丹田中的圖騰,相較半天之前,這個圖騰竟然又往外擴大了一些,圖騰上的複雜紋路變得更深……就好像萬惡淵反饋給宿聿的精純之氣,被這個靈眼吞噬過。
墨獸驚覺,等等這個靈眼,在變強……
“我困了。()?()”
宿聿忽然道。
墨獸‘啊’了一聲,眼前的人居然就這麼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