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重構-1(1 / 2)

被宿敵複活後 兮樹 10804 字 3個月前

迦涅拾階而上,還沒到二樓,她就聽到了芬恩·富勒的聲音:

“把這些東西都搬過來真的會有用嗎?她看起來不像是會被輕易說服的樣子……”

沒有應答聲。

芬恩卻又開口了:“這下你的辦公室一下變小了好多啊。”

不知情的人大概會以為芬恩有自言自語的怪癖。迦涅越過走廊樓梯拐角,一眼就看見開著門的副隊長辦公室,房間裡的人也看見了她:

桌子上地上全都是木質檔案箱子,娃娃臉芬恩手裡還抱著一個箱子,看到迦涅過來,他尷尬地叫了一聲“隊長”,而後就緊緊閉上了嘴巴。

阿洛站在書桌邊,聽到芬恩喚迦涅依舊頭也沒抬,繼續在某個箱子裡翻找東西。

迦涅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也當沒看見他,轉身用黃銅鑰匙打開自己的辦公室房門。

阿洛意外失去說話能力已經是三天前的事,龍語的緘默效果仍然沒有解除。

當事人並不避諱這件事,卻也不做額外的解釋。於是整個十三塔衛隊、間接等於關注衛隊的所有人都知道兩件事:

首先,阿洛和迦涅在同一間房間裡單獨待了一段時間。

其次,離開那間房間之後,他就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最開始許多人以為阿洛在沉默示威,抗議迦涅的人事肅清計劃。但當他沉默整整兩天後,與他有接觸的人逐漸察覺異常。

沒有證據可以確鑿表明阿洛的沉寂和迦涅有關。但越是這樣,就越有想象力填補的空間。

原本對迦涅態度略有好轉的隊員,比如艾爾瑪·索博爾,在據點碰見迦涅的時候又開始躲躲閃閃了。請假還有直接拒絕前來參加麵談的衛隊成員又多了一大串。

而這三天內,阿洛也沒有再和迦涅有過任何交流。

無論是眼神還是書麵上的。

迦涅並不怎麼在意這些變化。

之前她被阿洛帶跑思路,時不時忘記十三塔衛隊於她隻是一級踏板、一個終將拋在身後的中轉驛站,不知不覺就遵循習慣,認真地對待肩頭的每一份責任。

但現在,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驅逐阿洛。

他的退場終於能洗刷掉奧西尼這個姓氏上難堪的汙點,換來她在古典學派內部的尊重和影響力。也隻有那樣,她這個奧西尼家的繼承人才算正式在族內站穩了。

不做到那個地步,她不覺得自己有與謀害母親的凶手博弈的資格——遭到暗算的可是家主伊利斯·奧西尼。

迦涅在母親麵前不會盲目自卑,但也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已經超越了鼎盛時期的流岩城主人。在尋找凶手這件事上,怎麼小心都不會太過分。

也正因為她這個隊長‘動機不純’,一部分人的支持迦涅自知注定爭取不到。她確實和阿洛的支持者們沒有深仇大恨,但不直接驅逐他們離開已經是她的極限。

同時,迦涅還以另一種方式表明態度:

第一波麵談後獲得正式隊員資格的人已經收到首筆薪水。

在烏裡的推動下,十二賢者議事會慷慨地增加了第一筆撥款數額,迦涅於是給每個人額外預支了兩個月的錢,方便他們解決困擾已久的生活難題——

比如改租一間更舒適的住處,或是購置眼饞已久的裝備。

相比起花言巧語,迦涅更喜歡用實際行動證明:向她效忠的人都會獲得豐厚回報。

這種狀況下依然堅持要跳上阿洛這艘沉船的人,她不會阻止。對於他們在她看不見聽不見的地方,會怎麼評論她‘欺壓’阿洛,她也根本無所謂。

她與阿洛公然不合倒是帶來了一些意外的小插曲。

迦涅早晨在賢者塔附近和兩位古典學派的前輩見麵,穿過近旁的迷宮花園時,她可謂是萬眾矚目。

阿洛失聲的事情已經傳開,大概隻有極少數人認為那和她無關。而在不少法師眼裡,她好像做了件了不得的好事。

轉過頭低聲議論的、冷冷打量她的人固然不少,畢竟現在主張革新的法師在千塔城不再畏首畏尾。但迦涅隻在花園裡走了沒多久,就有許許多多她認識的、不認識的法師主動停下來,和她友好寒暄。

迦涅幾天前來這裡的時候,還沒有這英雄般的待遇。

她不禁懷疑在千塔城,數量相當可觀的一群人長久地抱持同一個願望:

希望阿洛·沙亞能閉嘴。

而她不小心替他們暫時性實現了願望。

至今沒有人公開質疑十三塔隊內是否有私鬥的嫌疑,更沒有人要追究迦涅的責任。這反而讓她的心情微妙起來。

阿洛知道他那麼惹人厭麼?迦涅隨手翻看送到她桌上的信件,餘光往走廊對側一瞟。

對麵辦公室裡的兩個人還在整理那一大堆箱子。主要是芬恩施浮空術移動,阿洛偶爾用手勢或者眼神讓他變換布局。

至於箱子裡是什麼東西,迦涅早就從彆的渠道知道了。

某位正式隊員上午就送便條,報告了阿洛的新動作:他差人把之前堆在家裡的未處理漂流物線索全都運到了據點。他還鼓勵隊員們行動起來,趕工遞交之前擠壓著沒寫的線索報告。

總而言之,阿洛力求在短時間內積攢大量待處理的案件,以龐大的數量證明,維持十三塔衛隊現有人數十分必要。

不僅如此,迦涅猜想,阿洛某些在報刊雜誌的朋友這幾天就會發表這方麵的評論文章。

即便是十二賢者議事會內部,也有少數幾位偏向乃至支持他的賢者,否則當初衛隊就不會成立。而有了漂流物數量龐大這個由頭,向迦涅施壓就簡單多了。

哧。

拆信刀挑開火漆封印,劃過信封邊緣,迦涅展開信紙。快速閱讀,‘新隊員’‘加入’‘是他們的榮幸’等詞組躍入眼簾,她滿意地勾起唇角。

她當然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下一招——招攬全新的隊員。

隻要證明憑借少數精銳,她統領的衛隊一樣能回收漂流物,阿洛的計劃就行不通。派不上用處、整天惹麻煩的副隊長當吉祥物當得受不了的那天,大概就會識趣地離開。

走廊對側的辦公室,芬恩偶然側眸,恰好看到迦涅露出微笑的那一瞬。

他打了個寒顫。

阿洛放下一卷羊皮紙,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芬恩又看了眼走廊對麵,從箱子與箱子的縫隙裡扒拉出一塊石板,手按在邊緣。這是阿洛以前隨手製作的小發明,現在成了他必要時和他人交流的工具。

隨著芬恩注入魔力,飄浮在石板表麵的顏料變幻形狀,化作字句:

——奧西尼小姐剛才笑得好可怕!

石板湊到阿洛麵前,他掃了眼,牽起嘴角,頭微微動了一下就定格。

數拍停頓,他最後還是將視線調轉回手頭的紙卷上,沒轉頭去察看迦涅那裡的動靜。

芬恩的表達欲旺盛,石板上很快浮現一大段新字跡:

——在千塔城私鬥按理都要受罰,她這應該算用魔法蓄意傷人了吧?就因為是尊貴的家族繼承人,故意傷人之後也不用付出代價,千塔城的律法就就是個笑話!

阿洛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笑笑地將顏料變幻為想要的字母形狀:

——你之前對她的態度還相當尊敬。轉變那麼大?

——我之前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她甚至不願意對你當眾道歉!

芬恩平時一直笑嘻嘻的,難得收斂起笑容滿臉認真。不等阿洛作答,他又提議:

——我們可以聯名請願,逼議事會給個說法。現在你施法都不方便,萬一一直不恢複呢?

——告到賢者塔也沒用。畢竟她不是有意的,找不出蓄意的證據,鬨大了隻會自取其辱。

芬恩一臉‘你怎麼能確定她不是有意的?’。

阿洛歎了口氣:

——她要是真想傷人,就不會隻有沒法說話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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