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降臨(九)(2 / 2)

這時候的東儘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隻見他停下避讓的腳步站在原地,從容地再次抬起了傘,然後極輕微地撩了下掩在繃帶背後的眼。

下一秒,看似圓鈍的傘尖就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一個超脫想象的角度,輕而易舉地刺穿了惡者的咽喉。

“第一天,新聞頭條上說——‘宇宙深處的怪物在東域啟航’。”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東儘指間的黑傘被利落拔回,對方咽喉處濺出的鮮血頓時將他的黑西裝浸得更透。

站在左側的死刑犯像是被這一幕給刺激到,他反射性地朝著東儘開了一槍。

而東儘在輕輕偏頭避開子彈後,笑容未變地繼續講述道:“然後是我在飛船上的第二天。我再一次打開了新聞,這顆星球的頭條又變了,它說——”

在其尾音拉長的那一刹那,開槍者的心臟也被同款傘尖刺了個通透。

“它說,‘貪婪狡詐的魔王正不斷向我們逼近’。”②

目睹這一切的另一位死刑犯已然膽寒,但他清楚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他破釜沉舟地連發三槍後看也沒看結果,直接掉頭就跑。

可即便他跑得再快,東儘帶著笑意的聲音依舊如影隨形:

“等到第三天,飛船行駛過半。它的頭條第三次改變。”

這位試圖逃離的逃犯於一瞬間被連刺三下,分彆是開槍的右手、奔逃的左腿、還有那致命的太陽穴。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那人聽到的是依舊這逃不脫的笑話後續:

“它變成了——‘尊敬的東儘先生即將抵達’。”③

於最後一秒,他心裡想的竟然是:誰又敢不尊敬這樣的瘋子呢?

隨著第三輪血液的濺出,東儘唯一乾淨的左側袖口也早已被血染紅,更彆說他那迄今都在不斷滴血的西裝外套。

這下東儘哪怕沒什麼潔癖,也忍不下去外套和內襯馬甲上那滿是腥氣的極致潮濕感了。

他一邊脫下外套、馬甲,順帶著甩乾淨黑傘傘尖,一邊暗罵死掉的那三個家夥浪費了他三分鐘的命。

要不是想塑造一個更輕鬆寫意的危險形象,東儘根本不會獻祭壽命看穿對方出手的弱點。就這些人的破水平,彆說三分鐘,三秒他都覺得虧。

好在這壽命也沒白花。

至少東儘這一輪刺完後,禮堂裡原本憤憤不平的眼神猛地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敬畏。

當東儘捋著染血的碎發朝禮堂下方看去時,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死寂。

這時候還沒將笑話講完的他忽然起了興致,於是他自顧自地提問道:

“有獎問答。第四天,我抵達了那顆星球。有人知道當天它的頭條是什麼嗎?”

最後回答他的是打開被鎖大門後、在禮堂台階下站立已久的多格:

“我猜是‘歡迎偉大的東儘閣下蒞臨於此’。” ④

對此,東儘給出的回應是“啪啪啪”的熱烈掌聲。鼓完掌後,他緩緩側過身來,再度露出了那個讓這些惡徒此生難忘的血腥笑容道:

“我的笑話講完了,難道還不好笑嗎?”

這TM誰敢不笑啊?要是不笑你是不是又要來一場爆炸、再加一場單方麵屠殺?

在這樣前所未有的共識下,隻見東儘話音剛落,尷尬而僵硬的笑容就同時出現在了禮堂下方所有人的臉上。

見狀,東儘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目睹一切的多格強忍著內心的戰栗朝東儘走去,準備向對方彙報剩餘炸彈的具體情況。

同一時間,在一旁沉寂已久的卡樂突然動了。

下一秒,一個混著烈酒氣息的西裝外套便被披在了東儘的身上。

東儘都不需要垂眼去看西裝上獨特的紅金拚接設計,單是這衣服上那種暗沉又隱晦、仿佛陳釀初初開窖的酒氣,就在無聲告知著他這是誰的東西。

剛才他不過是說了一句喜歡祂這件衣服而已,祂還真就直接送來了?

怎麼著,難道卡樂還覺得頂著異種身份的自己會著涼嗎?

這一刻,東儘甚至都懶得拒絕對方。

因為他知道,對於這種遵循天性的家夥,他越拒絕越起反效果。所以他僅是對著已經走到近前的多格吩咐道:

“把剩下的炸彈拆了吧。畢竟我真的隻是想開個玩笑外加打個招呼罷了,又不是想要在座諸位的命。”

饒是已經被訓成家犬的多格聽到這話後,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

炸彈是他埋的,究竟有多少劑量多大威力他一清二楚。剛才他在門外聽到的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也間接向他訴說了禮堂裡的慘烈景象。

哪怕是再出格的異種,也沒有這麼拿命來打招呼的。

至於玩笑……多格看著禮堂裡躺著的那三具新鮮屍體,不免心有餘悸。

得虧他是自己人,否則今天他很可能不是被炸彈炸爛,就是被傘尖刺穿。

總而言之就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在多格於眾人仇恨的目光中聽話地去拆卸炸彈時,他沒注意到的是,此時站在東儘身側的卡樂也在凝視著他。

祂那看不出喜怒的視線從多格兜帽下姑且還算英俊的臉略微下移,然後稍縱即逝地劃過了他的咽喉。

顯然,多格並不清楚,有些時候哪怕是“自己人”,也不意味著絕對的安全。

甚至正因為是“自己人”,才更危險。

而先前東儘口中“有獎問答”的獎勵,很可能就是讓他得以痛失他本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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