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轉瞬間構建的夢境世界,完全就是副本世界的鏡像。
所以入夢之後,他的指尖仍舊抵在東儘的額頭上。
東儘感受著額間那稍稍用力就能刺穿他腦袋的手指,再抬眼瞥了下雷鳴近在咫尺、一看就心情不佳的臉色,頓時從心地說道:“我來這座神殿,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見你。”
雷鳴聞言低頭看向了牆邊的東儘。
他原本確實心攜暗火而來——因為這種躲躲藏藏見不得人的做派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然而就在他想出言嘲弄一番、順便和東儘了結這些束手束腳的約定時,卻猝不及防地聽到了這樣的話。
這使得雷鳴無意識地走了下神。
隨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東儘這麼說隻是在回答他先前問的那句“不想見到我”罷了。
“……你又有什麼事要找我,彆在這拐彎抹角的。”
被東儘這麼一攪合,雷鳴剛才已到嘴邊的諷刺直接跑了個乾淨。最後他也沒了威脅的念頭,隻是壓下煩躁地後退一步,示意東儘有話直說。
東儘向來是無事不登門。
以前從未說過幾句好話的人,如今突然甜言蜜語成這樣,肯定又有什麼麻煩事要他去做。
先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承諾,他就是這麼忽悠他應下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東儘道:“你的力量在副本裡能動用多少?”
雷鳴聞言掃了眼東儘臉上那熟悉的笑。
每次這小瘋子想算計人時,都是這麼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可即便心裡清楚,他還是無意識地舔了下自己右側的尖牙,然後以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回道:
“至少在黑夜下,無論誰來,我都不會讓你傷到一分一毫。”
神魔的力量在副本裡非常受限。但因為這次他頂替的是神明身份,又不像上次那樣失憶,所以毋庸置疑,他的實力絕對是這個副本的最高上限。
不過神力用得越多,之後他鐵定會被宇宙意誌罰得越狠。
而這一點東儘就不必知道了。
反正他敢進副本,就無所謂宇宙意誌的懲罰。
此時雷鳴都已經在想該怎麼除去其他宇宙的那兩個MVP了。
直接動手肯定不行,這是神選所有規則的最低底線。可暗中針對卻並非行不通。
然而東儘聽完他許諾般的回答後,卻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要你保護我,也沒打算讓你和彆人開戰。”
東儘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朝著主殿的窗前走去。
黑夜與戲劇之神的神殿屹立於沙漠邊緣。
此刻東儘半坐到了石窗上,背對著窗外的層層白沙開口道:“我隻是想要你和我開戰。”
“……你說什麼?”雷鳴呼吸著那裹挾著沙塵的冰冷空氣,一時間竟以為自己聽錯了。
東儘像是沒看出雷鳴的錯愕,就這麼再度重複了一遍:“我說,我想讓你向我宣戰。”
見雷鳴依舊沒有回應後,東儘仔細解釋了起來:
“三天前的早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從眾神殿出發的時候,偶然聽大祭司提過幾句詩歌的初稿。裡麵有這麼一段——”
“代行者為神明巡狩世間。”
“祂賜予他看穿一切的眼,讓他穿越三重考驗,為祂獻上白晝與真實的冠冕。”
“乍一聽來,編得挺像那麼回事的吧?”
要求吟遊詩人所寫的詩歌全部寫實,未免太過不切實際。
有時候適當的誇張才更受這片大陸的人吹捧。
但東儘沒想到,自己尋找三樣材料的事到了寫詩者的口中,就成了神明特意為他賜下的考驗。還彆說,經詩人這麼一改編後,真有種神話史詩正在上演的感覺了。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發展,他的名聲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隨著這傳奇般的事跡傳遍整片大陸。
對於對自己有利的事,東儘向來不吝於讓它成真。
而今又有個現成的神明,所以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觀察過了,這片沙漠裡本就充斥著各種異獸。那些蜥蜴、蝮蛇和狼群之類的玩意兒L,就沒一個是沒毒的。以金色橄欖枝的珍稀程度推測,這應該是獲得它的必經危險。”
“我需要你在這危險上再添點磚加點瓦——隻是表麵做戲的那種。比如說在我拿到橄欖枝前,讓這片沙漠處於永夜狀態。”
東儘擁有“夜之眼”,永夜實際上對他毫無影響。
畢竟他隻是在給自己增添名氣,而不是真傻得要給自己增添難度。
況且連拿兩個MVP的歐茲不是以拋硬幣聞名宇宙嗎?等出了夢境世界,他也拿個硬幣之類的東西裝模作樣地拋一拋,做出靠拋硬幣在永夜中找到橄欖枝的假象。
當賴以成名的絕技被他高調複刻,那位的人氣真的會如前兩個副本那般嗎?
和彆人保持默契,一致對付他是吧?他直接走完歐茲的路,讓歐茲無路可走。
此時此刻,一肚子壞水的東儘正倚著窗台,垂眼想著自己還能怎麼給那兩個家夥找麻煩。
而就在這時,沉默許久的雷鳴卻突然再度上前一步,動作利落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不過雷鳴的手並未收緊,隻是在觸碰到東儘的瞬間運轉了戲劇神格的力量,帶著東儘猶如幻影般自神殿消失。當他們再出現時,兩人已然站在了神殿外的沙漠上。
“我問你,東儘。這片沙漠、這座神殿,讓你想到了什麼?”
沒等東儘問明白這位神明又在發什麼瘋,雷鳴喜怒難辨的聲音先一步自他耳邊響起。
東儘敏銳地感受到了雷鳴語氣下按捺的殺意。
於是他不再多說什麼,隻是隱有所覺地順著雷鳴的話抬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