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探性地伸手摘下了耳墜。
發現沒受到任何阻攔後,他又利落地扯出腰間皮帶,摘下皮帶上裝滿飛刀的挎包扔到一旁,爾後抬起雙手示弱道:“我投降。”
雷鳴聞言意味不明地看了他扔開的腰帶一眼。
就東儘這張臉配上他剛才的動作,與其說是投降,反倒更像是投懷送抱。
可惜,他不是凱,這套對他沒用。
想歸這麼想,雷鳴的殺意卻清晰可見地又降了大半。
接連兩次試探後,東儘終於確定了雷鳴今夜對他並不是非殺不可。
看樣子出於某個他不知道的原因,使得這位神明在殺他放他之間猶豫不決。
而先前他試圖逃跑的做派碰巧刺激到了雷鳴的捕獵之心,這才打破了兩者之間的平衡,導致這位的殺欲一時間有些按捺不住了。
死局漸緩後,不想過於被動的東儘開始了進一步的試探:
“我假設你應該沒打算掐死我?那你扣著我喉嚨的手能鬆一些嗎?再這樣下去,要是傷得太狠了,我很可能會訛上你的。”
雷鳴聞言不置可否,隻是意有所指地問了一句:“你準備訛多少?”
一時間摸不透他用意的東儘隨口回道:“比如說,一些你用不到的能量?”
東儘自認說的沒什麼毛病。下一秒,雷鳴也真的鬆開了扼住他脖頸的手。
但那之後,他卻慢條斯理地用神力恢複著他的傷勢道:“東儘,既然你提到了能量……”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一千個午夜裡得到的能量都是哪來的?”
我當然想過。
乍然聽到雷鳴說起這件事,一向不在意臉皮的東儘竟罕見地有些心虛。
而抬手治著他臉傷的雷鳴此刻還在繼續道:
“最高宇宙的神魔在力量本質上根本沒什麼差彆,但其他宇宙卻將我們分成了兩類,一類是神,一類是魔。你知道他們區分神魔的標準是什麼嗎?——是獲得力量的方式。”
“被稱為魔的不講什麼權利道德,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無所顧忌地掠奪下位宇宙。至於被稱為神的,則會在公平交易的前提下,以資源為代價和下位宇宙玩一場通關遊戲。”
“贏者全拿,敗者通賠。”
“東儘,提到遊戲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那一千個午夜,一千個夢境,就是一千場遊戲。”
“雖然這一千場遊戲的大莊家是我們宇宙的宇宙意誌,但構建出夢境世界的我也算是半個莊家。我坐了一千次的莊,連輸了一千場……”
“東儘,你猜猜看,在那一千夜之後,我究竟還剩下多少能量?”
我不猜。對於雷鳴圖窮匕見式的發言,東儘很想裝聽不懂。
然而下一秒,雷鳴就抬起他的下巴,與他四目相對道:
“凡人的一生大概有一百年。要是按這麼算,東儘,我一百輩子的存款都因為你輸沒了。”
“不僅如此,為了找你,我還倒欠了宇宙意誌一大筆能量,不得不去坐那無聊的解說席,甚至還得參加剛才那勞什子的開幕式。現在你說該怎麼辦?”
我又沒讓你找我。感受到雷鳴怨氣的東儘還沒蠢到將這樣的話說出口。
知曉了前因後果的他已經明白了今夜自己活下來的關鍵,於是他注視著雷鳴咫尺之遙的暗金眼眸,撩起眼皮一字一頓道:“那你就再跟我賭一場。”
“成為FMVP的試煉者能夠成神,擁有FMVP的宇宙能夠升格,那麼神選到FMVP的神明呢?是不是也會得到質的飛升?”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跟我賭一場吧。”
“就賭我能像一千個午夜那樣一直贏下去,就賭我會成為七個宇宙裡唯一的FMVP。”
“到了那時,你在過去一千夜裡輸掉的,會在未來的我身上千倍萬倍的贏回來。”
雷鳴聞言不再笑了。
他垂著眼,極端平靜地看著東儘獨一無一的眼睛。
這一刻,那雙金眸似有火焰在逐漸點燃。
東儘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搭著他肩膀的手陡然升高的溫度。
許久許久,久到窗外暴雨愈發洶湧,久到雷聲乍起轟鳴不停,這位神明才嗓音低啞地回道:“……我早就在賭了。”
早在東儘進入試煉場的第一秒,雷鳴就賭他一定會是最後的FMVP。
所以他沒有半分猶豫地神選了東儘,甚至將他唯一剩下的真實神格也壓在了東儘身上。
明明現在東儘說的都是他早就想到的事,明明他今夜來此的目的就是讓東儘徹底接受他的神選,為什麼在事情發展全都如他所料的情況下,他會這麼的心神動蕩?
早已習慣了忍耐的雷鳴這一刻沒有露出半分異樣。
他隻是拿起扔在一旁的白晝神格重新係在了東儘的右耳上,然後聽不出喜怒地道: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你最好祈禱你一直都是MVP。不然在你失敗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對此,東儘笑著回了一句:“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