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海灘上那曲抒情古典樂的逐漸走向尾聲,菲琳終於做出了決定。()
而就在她帶著舞伴朝東儘靠近,準備趁著樂曲結束後交換舞伴的間隙,順勢換到與東儘一組時,另一邊的雷鳴若有所覺地朝她看了過來。
?想看黎明儘頭的《拯救宇宙千次以後》嗎?請記住[]的域名[(()
被那雙暗金眼眸裡的非人感驟然駭住的菲琳不可避免地錯過了交換的最佳時機。
等她回過神後,第二首曲子早已開始播放。海上不知何時泛起的霧氣又或多或少阻礙了她的視線,導致她隻能暫時耐著性子和先前的人繼續跳了下去。
背對著她的東儘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
此時他在意的是第二首曲子開始後逐漸蔓延開的霧氣,以及第二首曲子本身。
現在明明不是起霧的天氣,更不是應該起霧的時間,而且這首曲子……
聽著耳邊陡然激烈的鋼琴聲,還有那逐漸加入的、熟悉至極的大小提琴聲,東儘撩起眼皮和恰巧垂眼看來的雷鳴對上了視線。
“這是你那個新歌劇的開場曲吧?”
今天才聽過的曲子,又那麼特彆,他還不至於轉耳就忘。
隱約預感到有事即將發生的東儘在雷鳴隨著樂曲聲靠近時,側頭在他耳邊問了一句:“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雷鳴聞言無聲扯出了個笑。
他一手搭在東儘腰上,一手扣緊了對方那隻修長蒼白的手,直到樂曲轉調、一眾管樂器進一步加入其中後,他才意味不明道:“你看了整場歌劇,卻不知道歌劇名?”
東儘還真不知道。他一個偷偷混進去的人,難道還能指望彆人特意給他介紹曲目嗎?
這時候又是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直接將整首曲子帶入了高潮,甚至連整個海灘都似乎隨著這段鼓聲若有若無地震顫起來。
而在這恢弘奇詭到甚至不像是舞曲的交響樂下,隻見雷鳴低笑著俯身,暗金色的眸子緊緊鎖著東儘的眼道:“那你可要記住了,它的名字是——《海市蜃樓》。”
雷鳴話音落下的瞬間,海岸上原本稀薄的霧氣陡然轉深轉濃。沉霧之下,翻騰不息的海水越升越高,越落越急,在眾人猝不及防之時,鋪天蓋地的海嘯已然自夜幕中奔湧而來。
“海嘯來了!大家快跑啊!!!”
舉辦宴會的沙灘離海洋還有一段距離。
先前地麵隱隱震顫時就有人察覺到不對勁、試著朝海麵方向望去了,即便霧氣深重,依舊有人第一時間看到了海水的異常起伏。
於是早在海嘯徹底來臨前,慌亂的喊聲就已經穿透樂曲,響徹了整個海岸。
等到海嘯真正翻湧而至時,絕大部分人已經跑到了海灘高處的階梯上看著它淹沒原本的宴會地點。
“艸!誰選的宴會地點啊?還好這海嘯不大,還好老子跑得快!要是跑得稍微慢點我豈不是會被淹死?!”
“不是說海嘯十天後才來的嗎?這到底是什麼鬼活動啊?我不玩了,我現在就要回家,快點送我
() 離開這座島!主辦方,你們聽見沒有!”
在一眾主播被突如其來的海嘯搞得情緒失控時,此刻他們直播間裡的觀眾們也不淡定了:
[剛才霧太大我沒看清楚,聽起來還真有海嘯啊?那怎麼半點預警都沒有啊……難道之前主辦方宣傳的都是真的?十天後還會有一場淹沒全島的大海嘯?]
[你看那些主播身上都濕透了,應該是真的吧。完了,既然海嘯是真的,那麼主辦方說的“人氣不夠無法離開”的事不會也是真的吧?這主辦方難不成是什麼法外狂徒嗎?!]
[說個恐怖的事。這座島在很偏的公海上,現在又有海嘯不好接近。如果主辦方鐵了心地不讓人走,這些主播短時間內還真有可能走不了……]
無言的恐慌悄然在直播間內外蔓延。
但凡此刻開了直播的主播們,直播間的人氣都瞬間飆升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其中,但他們關心的早已不是什麼“不心動挑戰”了,而是這些主播的生死存亡。
一刻鐘後,這場雷聲大雨點小的海嘯終於完全褪去。
與此同時,主辦方的聲音透過海灘上的廣播輕飄飄地傳來:“由於海嘯原因,今晚的宴會提前結束。希望接下來的八天裡,各位彆被海嘯影響,依舊在每晚20:00準時到來。”
“希望各位早點攢夠人氣,兌換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主辦方這話一出,明擺著就是不會讓主播們提前離開。
一時間那些非試煉者的主播們都群情激奮地想去找主辦方討個說法,甚至已經有人付諸行動了。
而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試煉者們則是隱在濃霧中各自思量著通關方法,沒兩分鐘就有人選擇尾隨著離開的那些本土主播,想要直接對他們下殺手從而掠奪人氣。
隻一會兒,原本還人聲鼎沸的沙灘重歸寂靜,隻留下先前的樂曲聲在不斷重播著。
“現在聽起來,這首曲子果然不適合作為舞曲。但如果是作為海嘯的盛大開場,倒是挺相得益彰的。”
東儘看了一眼海灘下仍在頑強運作著的播放器,轉身對一旁的雷鳴說完了後半句未儘之言:“——畢竟它們兩個都是戲劇的一部分,不是麼?”
因為黑夜之神的神選,黑夜下的霧氣根本無法阻擋東儘的視線。
所以在有人喊出“海嘯來了”的時候,東儘就下意識地朝那人看了一眼,爾後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叫喊者頭上頂著的“怪物”二字。
顯然,和之前兩男爭一女的把戲一樣,這場海嘯又是一出自導自演的大戲。
然而後者卻更高明、也更危險。
危險到一旦相信海嘯的人足夠多,那麼原先虛假的海嘯就會如剛才這般真正襲來。
將近一千人的恐慌就能造成剛才那種程度的海嘯,那麼一萬人、十萬人、百萬千萬直至上億人呢?
對於東儘看穿了一切的陳述,雷鳴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
早在他發現東儘混進劇院聽完了歌劇全程後,他
就意識到這個人類很可能猜到了什麼。剛才他之所以特意告知東儘那場歌劇叫做“海市蜃樓”,也是為了試探他具體猜到了多少。
而當他看見在有人高喊海嘯來臨時,東儘甚至有閒心從自助餐桌上順了瓶礦泉水後,雷鳴便明白,東儘早已什麼都知道了。
——海嘯可以因為世人的情緒由虛至實,但它永遠無法傷到不相信它存在的人。
今天高台上其餘所有人類都被海嘯濺起的水花給淋了個通透,唯獨東儘,自始至終毫發未濕。
他現在之所以看著濕漉漉的,隻是因為他自己擰開了順來的礦泉水瓶,並從頭澆下而已。
那一刻,於黑夜中於濃霧下,清清楚楚看見這一幕的雷鳴簡直想要放聲大笑。
他向來欣賞戲劇,更欣賞那種擁有驚天轉折的荒唐大戲。而身為整場戲劇裡唯一一個意外來客的東儘,確實有些讓他不可自抑地著迷。
於是下一秒,他忍不住開口邀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