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一段,麵前忽然開闊起來,穿過浮橋,一座兩層朱紅小樓豁然出現,懸掛的匾額上寫著“立雪樓”三個字,戚嶼柔隨芳晴進入東側耳房,才知這是一間浴房,浴桶內已注滿了熱水,上麵還撒了花瓣。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湧到了頭臉上,可戚嶼柔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她順從脫了衣服進入浴桶,任由婢女清洗她的身體,頭發、肩頸、手指、腳趾,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被仔細清洗了一遍。
她是未出閣的女子,平日外出尚且要戴帷帽遮掩容貌,如今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脫光了洗淨了,等那人采擷。
可她不能羞憤、氣惱、反抗,隻因戚家三十幾口人的性命都在那人手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天子,怎麼會在意一個替身禁|臠的感受。
戚嶼柔知道她必須忍耐,可看見婢女手中薄如蟬翼的寢衣,還是渾身發冷。
“我想穿自己的衣服,勞煩芳姑姑。”她垂眸,軟聲請求。
聲若黃鸝,卻又比黃鸝聲還甜、還軟。
芳晴曾在先帝禦書房侍奉了五年茶食,見過的美人多不勝數,今夜卻被戚嶼柔驚豔到了,她不是那種明豔的美,是嬌弱、乾淨、明透又靈氣的動人,似棲息在枯樹枝椏上的纖纖鷺鳥,又如雨後曠塘底下探出的一支白荷,讓人想疼惜愛護。
不知主子是從何處尋到這樣的尤物珍寶,也難怪這樣急著將人接了來。
戚嶼柔的衣服很快拿來,雪青色繡白荷的抹胸,細白棉布的寢衣,雖是普通的衣服普通的料子,可穿在戚嶼柔身上,便顯出格外的溫婉純淨來。
芳晴忍不住又歎了一聲。
戚嶼柔被帶進二層寢房內,芳晴服侍她上榻,貼心叮囑道:“姑娘安歇吧,不必等,若有事喚奴婢便可。”
芳晴退了出去,寢房內便隻剩戚嶼柔。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蓋著陌生男人的錦被,聞著被褥上淡淡的龍涎香,既緊張又無助,最後實在睡不著便起身打量起這間寢房。
寢房寬敞,內裡的布置擺設也是江南的風格樣式,紫檀拔步床,月影灰瑞獸紋的床帳,北牆挨床立了一排方角櫃,東邊則用一麵玉刻湖光山色屏風隔開了個小書房,南麵靠窗還放了一張羅漢榻。
戚嶼柔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草草在房內轉了一圈,便再次上了床,可依舊翻來覆去睡不著,隻覺五內有如火燒。
這樣折騰到了子時,外麵依舊沒有響動,戚嶼柔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她想著這處宅院在城東,離皇宮並不近,且之前她聽父親說過,半月前夷狄侵犯稻積城搶奪糧食婦女,想來紫宸殿那位也有的忙,今日或是不來了。
戚嶼柔雖這般猜想,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安穩,又捱了半個時辰,才總算是放下心來。
昏昏沉沉即將睡著之時,忽聽外麵有人低語,她瞬間警醒,房門已開了又合上,一道微沉的腳步邁了進來。
芳晴剛才已熄了燈,如今屋內隻剩一盞白紗燈,那人高大的影子便被投在帳子上,如同一隻吃人的巨獸。
戚嶼柔呼吸都忘了,身體忍不住微顫,她看他解了玉帶、外袍丟在羅漢榻上,又來到床邊站住。
戚嶼柔抓緊了身下的褥子,閉了眼。
他脫靴上了床,帶進冷夜的沁涼,帳內龍涎香的味道更濃幾分。
那人在戚嶼柔身側躺下,再無其他動作。
身側躺了一隻吃人的猛獸,戚嶼柔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他,再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可一隻生有薄繭的手忽覆在她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