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的舞會於晚上八點,在往常演出劇目的金色大廳舉行,而且還是以假麵舞會的形式進行,遊輪上的客人們可以自行準備麵具,也可以等待舞會舉辦方發放。
大家都對此極有興趣,舒窈她們到的時候,大廳裡已經處處是衣著華麗的參與者。
舒窈換上了之前司徒錦送她的那條灰色星空長裙,配著珍珠項鏈與一雙黑色高跟鞋,與舞廳四周垂下的金色幕布、花束布置以及懸掛的一行行彩燈風格很搭配。
當然。
更相配的是她身邊的藺然。
光鍛麵料的無袖小黑裙修出她的勻稱身形,將她完美的脖頸、鎖骨、肩膀顏色與線條展現得淋漓儘致,而她穿的那雙銀灰色高跟鞋也有低調奢華之感。
往常的黑發此刻被全部束起,以黑紗般帶花的禮帽盤攏,半張臉都被薄紗遮的隱隱綽綽,令她的美與平日相比更具淩厲鋒芒。
而這些都是司徒錦友情讚助造型師的成果。
這會兒她們四人齊齊站在入口處,等待申領郵輪舉辦方免費發放的麵具,麵具做工看起來非常精致,藍色、透明色、淡紫色,還有絲帶般的墜珠,美輪美奐,仙氣飄飄。
舒窈聽見前麵的遊客們都在稱讚這麵具做得不錯,甚至還有人在問侍者在舞會結束後,是否能將這麵具帶回去收藏。
侍者微笑著回答,“當然,這是為每位客人特彆準備的驚喜,各位自然可以拿回去做紀念。”
她好奇地探頭去看。
卻看見正好被一名女客人拿起來的淡藍色麵具,如珠串般的飄逸流蘇尾部,在佩戴上她麵部之時,隨她行走間被風吹起,如有生命般化作蜇足,紮進了她的後頸——
舒窈:“!”
……
然而周圍人誰都沒有看到這一幕。
舒窈使勁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挽緊了藺然的手臂,在女朋友傾身過來,無聲詢問她怎麼了的時候,舒窈卻又驟然鬆開了力道。
幻聽已經夠神經病了,再加上幻覺,就怎麼都解釋不清了吧?
她搖了搖頭,眨巴了下眼睛,詢問好友:“小錦,你不是有讓人準備麵具嗎?我好像更想試試你準備的風格耶。”
穿著香檳色長裙,如人間行走富貴花的司徒錦抬起食指略微抵了抵下巴,“可是舉辦方準備的也蠻好看的,有點出乎我意料,我有點想用他們給的。”
舒窈一時無言。
眼見就要輪到她們,正不知如何接的時候,身邊的藺然忽然提前走了幾步,在司徒錦之前抬手去接侍者的麵具。
舉著麵具的人臉上笑容僵了一下。
藺然慢條斯理地挑了下眉頭。
片刻後,那張透明的、一動不動的麵具被猶猶豫豫放到她的掌心,然而幾乎在剛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刻,就發出“哢嚓”的碎裂聲,如玻璃般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咦?怎麼壞了,能再給我一個嗎?”她模仿著舒窈平時無辜的神
色,表情單純地看向侍者。
侍者:“……”
他幾乎咬碎了牙,好像恨不能立即撲上來與藺然同歸於儘,隱蔽地看了眼木青的方向,卻沒得到任何反應。
於是他忍辱負重地沉默抗議半天,也抵不過藺然主動朝放麵具的台桌伸出手去——
“哢。”
“哢、哢。”
接二連二的清脆聲音響起,藺然露出訝異的神色,轉頭看向二人所在的地方,尤其是木青:“看來這麵具的質量不怎麼好啊。”
早在那天晚上陪著舒窈在浴室裡看過了那場壯觀的水母奇觀後,藺然就猜到了這群特殊的、被從深淵裡放出的水母有可能抱有特殊目的。
但即便是從深淵出來的,浸染了不同的氣息,和那些低級的寄生種也沒什麼區彆,想要像自己這樣完全隱匿氣息、降臨到人類身上,是絕沒有那麼簡單的。
就像現在——
以原形出現在她麵前,甚至連上她食譜的資格都沒有,隻能淪為被碾碎的下場。
看見麵具挨個碎裂的司徒錦:“……”
她分明看見了藺然在拿第二張的時候,拇指和食指在麵具上微微一錯的動作。
於是表情微妙地去看被示威的木青,見到她麵色微微僵硬後,又轉頭看好友,在舒窈同樣意外的表情裡,她抬手掩著唇,很輕地說了句:
“看不出來啊,藺主任還有這手深藏不露的才藝呢?”
莫名鬆了一口氣、知道司徒錦不會再對這些麵具感興趣的舒窈下意識地接,“什麼才藝?”
司徒錦:“藺黛玉倒拔垂楊柳?”
舒窈:“?”
沒想到藺然有這種‘巨力’,司徒錦做出個有些牙疼的表情,片刻後,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好友,轉換了思路勸道,“沒事,做枕頭公主也挺好的。”
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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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她們四人最後還是戴上了司徒錦準備的金色麵具,這是下午她讓人用直升機送來的。
在舒窈好奇摩挲著上麵的繁複花紋,詢問她怎麼挑了四個不同的時候,司徒錦隨口解釋:
“這是國外擅長黃金技藝的匠師特彆打造的藏品,不過為了減輕重量、隻在最外麵鍍了金,比較符合當下的審美,更潮流一點,不覺得這樣更年輕嗎?純金的很像法老墓裡剛挖出來的誒。”
本來係上絲帶之後,已經放下手的舒窈重新抬手抵住了麵具的鼻梁下擺,這次甚至使用的是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