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幾分涼氣吹散了夏日的熱氣,牆邊含著露珠的赤色山茶花掉落了幾朵,凋零在最美的時候。棗樹華蓋般舒展身形,翠綠的樹葉遮住了累累碩果。
彩帶裝飾的秋千上,宋卿一身紫色珍珠梅紗裙,長發被紫玉百花簪挽起,隻有兩縷烏發留在胸前,隨著微晃的秋千飛舞。她抱著一隻描金象牙琵琶,綁著假指甲的手撥弄琴弦,節奏急切的樂符從指尖傾瀉而出,大珠小珠落玉盤,讓旁聽者跟著屏息靜氣。
麵前地毯般的草坪鋪開直至棗樹下,綠色的絨毯上被人精心打理著幾處彩色的花叢,數隻彩色的蝴蝶翩翩起舞,耀眼炫目。
隻是不及中央正在跳舞的紅衣女子,烏雲般的青絲被鬆散的束起,朱砂色的紗裙下擺層層疊疊,隨著她的足尖靈巧的動作,踏著節奏,蕩開優雅的弧度,繁花乍然盛開般豔麗。讓人移不開眼,卻毫無綺思。
一曲終了,宋卿指尖的琵琶聲停,舞女廣袖輕翻,露出嬌嫩的容顏。
“啪!啪!啪!”宋卿將琵琶遞給身邊的扶霞,走上前拉著蘭溪的玉手,滿麵讚賞,“你的舞蹈跳可的真好!”
蘭溪脂玉般的額頭滲出細汗,散出陣陣幽香,“是姑娘的琵琶琴音恍若仙曲。”
宋卿矜持的點頭,拉著蘭溪回了房子,“外頭有些涼了,你出了些汗,小心彆著涼了。我著人買了些布匹回來,製成舞裙,你穿上一定好看!還有些點心味道也不錯,你嘗嘗。”
這就是打扮芭比娃娃的快樂嗎?這就是找到知音的快樂嗎?
見到一個你說什麼都能答得上來人,一個懂你,視你為神明的人,長的又好看的人,真是讓人忍不住的親近!這就是美人計雖老,但是次次有用的原因嗎?
扶霞抱著琵琶走到庫房,準備要將它保養一番,再好好的放回盒子裡。
身邊的丫鬟扶墨嘟著嘴,站在一邊,托著裝著保養琴弦的瓶瓶罐罐,不情不願道:“扶霞姐姐!那個新來的蘭溪,仗著長的好看,又能歌善舞的,整天把著姑娘,前幾天,她還得了一支漂亮的紫水晶蓮花銀釵步搖呢!我看見了,那個釵子可好看了!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扶霞拿著皮子,沾了脂膏細細的擦拭著琵琶,“姑娘不是也賞了你一個銀鐲子嗎?”
“那不一樣!”扶墨嫉妒的聲音傳來,道:“那個蘭溪,每天什麼都不乾,就知道跟姑娘玩,還得了好多賞賜呢!”
扶霞眼神一凜,放下琵琶,轉身斥責道:“她能讓姑娘高興,就理所應當的得到賞賜。你每天不看著自己的差事有沒有做好,整天盯著彆人的賞賜,是不想在院子裡呆了嗎?”
扶墨一愣,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我.....我......。”想要爭辯卻無話可說。扶霞歎了口氣,安慰了幾句,讓她安心做事,撫平她不滿的情緒。
打理好琵琶,她向正院走去。走到門口,隻聽茜色紗窗裡傳來一道唱著小曲的聲音,聲音清甜,“姑娘,是這樣唱的嗎?”
“是啊!唱的真好!澎湖灣這三個字餘韻應該長一些。”
“姐姐,海是什麼樣子的啊?藍色的嗎?是不是就是大一點的湖?”
“不是,它是淺藍色的,藍寶石一樣好看,上麵飛著海鷗,沙灘上有貝殼......”
扶霞駐足一陣,轉身走向葡萄架下提著籃子摘葡萄的扶葉,“你怎麼在摘葡萄呢?”
扶葉仰著頭,手上小巧的剪刀探入成熟的葡萄串裡,落下深紫色成熟的果實,“它們都熟了,若是不摘,就要被野生的鳥雀糟蹋了。”
扶霞接過籃子,“你不覺得,這個蘭溪有點......”剩下的未儘之意讓就讓傾聽著自行領悟。
扶葉回頭看了扶霞一眼,語氣古井無波,“蘭溪是夫人送給姑娘的,得寵些又有什麼奇怪的。”
扶霞冷哼一聲,“你儘哄我。新來的扶青也是新來的,也沒跟她一樣天天纏著姑娘啊!”
扶葉歎了口氣,“扶霞,你我一起服侍姑娘多年,以後也要跟著姑娘一起嫁入魏國公府,怎麼越長越糊塗呢?”
“我?糊塗?”扶霞瞪大了眼睛反問,“我那裡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