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楓院,東跨院。
沒有魏國公府的華麗大氣,沒有宋卿所居院子的精致秀氣,卻帶著京中沒有的粗獷,古木參天,時花娟妍。
最美麗的還算是倚在籬笆牆邊的一株百年樹齡的山茶花。修剪精致茂密的樹叢裡滿是碗大的紅色的花朵,開的正豔,英姿勃發,在清風中搖曳生姿。
程榛榛進了門,坐在榻上,捂著帕子,控製不住的哽咽出聲。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小貓一樣嗚咽出聲,聲音細小,像是在怕著什麼。雪白的麵頰像是上了胭脂,帶著病態的潮紅。
精致的眼角發紅,姿態楚楚可憐。
丫鬟掀開竹簾,顧行舟進來,轉過屏風,見到表妹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哭聲細小,整齊的發髻有些散亂的耷在鬢角。
顧行舟慢慢走了過去,伸手攬住了程榛榛的肩膀。她掙紮著,但是肩膀上的手臂似有千鈞力道,讓她掙紮不得。
顧行舟坐在程榛榛身邊,將她抱在懷裡,“我知道你委屈。”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麼魔盒,程榛榛的哭聲驟然升高,嘶聲力竭。她喃喃道:“表哥!表哥!”像是抓著什麼救命稻草。
哭聲漸消,幾個丫鬟捧來銅盆絹帕。程榛榛被貼身丫鬟服侍著淨了麵。屋內隻剩兩人和一室寂靜。
顧行舟歎了口氣,死死的抱著程榛榛瘦弱柔軟的身軀,“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過錯。可是,她是我的夫人.......”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低沉,“你是要在她手底下生活的,我不能時時護著你啊!”
程榛榛的頭靠在顧行舟的懷裡,輕聲道:“我...妾,知道。”
顧行舟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你不用每天去,但是初一十五總要去見見的。不然,母親那裡說不過去。”
程榛榛想起厭煩自己的周夫人,聽話的點頭。
“彆怕,程家總有翻案的時候。”
程榛榛闔上雙眼,掩住了美眸中的不甘。翻案?何其困難!
當今下了明旨,要吞回自己的話語,何其艱難。若是,下一任皇帝即位,三年不改父誌,要為程家翻案,又要付出多少?
即使翻案,也不知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宋卿會無子嗎?若是有了孩子,表哥會和她和離嗎?即使現在程家翻案,她也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我算什麼?
程榛榛手上粉色繡山茶花的絹帕被她死死的攥著。眼底是野心,是殺意,是滿心的怨憤。
宋卿,你不能生下孩子。
西跨院,是柔姨娘和瑤姨娘共同居住的院子,不及程榛榛東跨院的開闊精美,但是卻也是工匠精心打理的,帶著女子的婉約秀美。
柔姨娘和瑤姨娘從宋卿的正院出來,帶著丫鬟慢悠悠的走回自己住的地方,頭上的金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襯得兩人容貌更是美麗。
瑤姨娘扶了扶鬢邊的步搖,道:“咱們的這個夫人啊!看起來倒不是個厲害的。本以為今兒要受些苦楚才能回來呢。”
石子路上的鵝卵石圓潤精美,被鋪設出植物之類的花紋,兩邊花枝傾斜,隨風而舞。
柔姨娘麵上依舊善解人意,看不出喜怒,輕聲道:“夫人自然是最仁慈不過的。”
瑤姨娘冷哼一聲,“就你會說話。虛偽!”
柔姨娘身後的丫鬟一臉怒色,想要反駁,卻被柔姨娘攔了下來。她左手幾不可見的護著肚子,秀眉微皺,“我們回去吧。”
瑤姨娘眼角掃過柔姨娘的肚子,手上的帕子遮住微翹的唇角,搖曳生姿的走向自己的房子。
柔姨娘的月事,似乎推遲了十幾日呢!
簷下的鳥雀發出清亮的叫聲,小瀑布裡的吃的肚圓兒的錦鯉在水下沉眠。
宋卿聽了一陣子扶黎科普的魏國公府的關係和八卦,便讓她先出去忙了,她拿起一支幾上白瓷瓶裡插的芍藥花在手中把玩。
魏國公府堪稱一座小型的皇宮,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張,但是各個功能齊全。花房裡培育的是各種奇異的花朵。大廚房裡管的是全府上下的夥食,大小廚子幾十個,這樣還不算學徒。府中還養了十幾個繡娘,各個主子的衣裳就是她們繡的........
就連庫房都分內外,總總七八間。就連普通的糧食都囤積了很多。
以前看小說,女主總是有自己的小廚房。可是,在真正的古代,小廚房隻能做些點心、燉些湯水,大菜之類的一般都是大廚房送來的。小廚房裡若是想要做正經的餐食,開銷可不小。
手藝好的廚子你知道聘金是多少嗎?好手藝的,有價無市。每日還要送新鮮的蔬果,不夠麻煩的。
我的小廚房也隻能做點心,燒湯水了。還好我帶來了一個做點心的女廚子,知道我的奇思妙想,手藝也好。也不愧我磨了好久,母親才鬆口。
魏國公府的設計是,魏國公夫婦住在正中央越武堂。沒錯!就是正中央,是古代匠人精心設計的格局,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算的。越武堂後麵是魏國公府老夫人住的地方,帶著一個花園。
上次我參加宴會的那座大湖便在魏國公府東北邊,假山流水,古木嬌花,是個遊玩的好去處。還帶著一座校場,騎馬射箭都在那裡。
剩下的地方,便是各個主子常住的地方。顧行舟院子不遠處是給他大哥魏國公府世子居住的地方,雖然人不在,卻也是時時打掃。魏國公的庶出孩子住在大院之間的小院子裡,各有事情做。
朱門高牆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頭,怪不得說侯門一入深似海呢!孫悟空進來了都跟被壓在五行山一樣!
宋卿喃喃道:“從此蕭郎是路人啊!蕭郎是誰?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