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張家家主的長子,有錢得很,我以前跟他打過交道,這小子經商有一手,就是心思不在賺錢上,總想著求道問仙,他爹娘沒少為這個犯愁。”
恒漣摸摸下巴,道:“他以前好像都是卡在最後一關沒過去,這次還加大了難度,他要是再沒成功,估計會老老實實回家做生意吧。”
梅落時道:“這樣啊。”
看著不像心眼壞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勾搭上她徒弟的。
出神的這半會,她忽略了另一側投來的目光。
魏長行隱隱約約向高台中心瞥去一眼,在她和明遙之間打量個來回,唇角輕勾了勾,隨後又重新望向人聲鼎沸的廣場。
——來應試者千千萬,初篩隻過三成不到,可廣場上的人依舊多如牛毛。
第二道關卡測驗身手,具體內容包括但不限於長跑,搜尋,聽聲辨位,聞氣識物等。
一番折騰下來,太陽劃過頭頂,稍稍偏西。
梅落時一覺眯醒,打了個哈欠,懶懶問:“還沒完嗎?”
乘令也坐得散漫,說:“到最後一關了,因為關卡增加,為節省時間,把前一關設置得簡單了些,不少人都已經開始準備對付妖獸。”
梅落時額角一跳,向廣場旁側看去,最邊緣的密林裡依稀可見數個白衣弟子,他們分成幾隊,每支隊伍中間都空出一塊模糊四方的黑影,像是在守著一個籠子。
她凝著那些籠子,沉聲道:“我記得,你們說的是,要找‘年幼無害的妖獸’。”
猝然被點到的千玄急忙挺直身板,道:“閣主請放心!真的年幼,保證無害!”
他並起三指朝天,滿臉的信誓旦旦。
“那個大小,看著可不像多年幼的樣子。”
“額……小妖獸嘛,不老實,就把籠子做大了點。”
梅落時掃他一眼,勉強信了。
她在人群中尋到明遙,見他麵色從容,絲毫不慌,心道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好歹被她手把手教了兩個月,不可能連這種小寵物都應付不來。
“試煉最後一關開始,請做好準備,第一位,張帆則。”
司儀弟子將忽閃著翅膀的擴音靈器拉到嘴邊,高聲喊道。
張帆則驚得渾身僵直,哆嗦道:“什什什……什麼?我嗎?我第一個?!”
魏長行毫不吝嗇地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助力他一步登場,道:“加油啊魏兄!來個首摘桂冠的開門紅,我看好你!”他比出一個大拇指,真誠激勵。
張帆則欲哭無淚:“這這這這種時候就彆讓我來開門紅了吧!!”
臨近殿試了跟你說現在考試要拔高難度,恭喜你小子今天首位登場參考,挑戰彆人都沒經曆過的高難度試題。
張帆則不知道天才會作何反應,但對他來說,這是做夢都會被嚇醒的程度。
他顫顫巍巍地走到廣場中心,迎麵數位弟子推著蒙布高籠緩緩走來,落到張帆則眼裡,仿佛那不是籠子,而是斷頭台。
“嗷——”
厚重的黑布下方,響起稚嫩卻又初顯雄渾的吼叫,聽得張帆則兩股戰戰,差點直接跪倒在地上。
“嗚嗚……阿娘嘞……”
年過弱冠的張少爺很沒出息地流下兩行英雄淚,旁人見了,儘是無聲哀默。
恒漣略為不安地對長極低聲說:“那可是張家小公子,就這麼讓人家第一個上了,會不會不太好?”
長極皺眉道:“沒辦法,都是抽簽決定的順序,而且最後過關的統共就十人,再拖又能拖到哪去?”
恒漣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白衣弟子將黑布唰然一掀,坦露出其下掩著的真麵目——
一隻三眼兩尾、頭冠張刺,麵如土龍、身似獵豹的妖獸赫然出現,它體型不大,約有五歲孩童的高矮,周身卻已遍體覆著黑亮堅硬的四角鱗片,口中雙層利齒密密麻麻長了滿排,腥臭的津液從尖利齒縫間絲絲滑落,滴到鐵板上,發出呲啦啦的細微腐蝕聲。
是幼獸,但好像又沒那麼幼。
妖獸現身的刹那,場上登時一片嘩然,張帆則手一抖,險些把劍丟到地上。他顧不得什麼尊嚴麵子,含淚問司儀弟子:“要是我打不過,你們會救我的對吧?”
司儀弟子同情道:“那是自然。張公子放心,這妖獸雖看著凶猛,可實際年齡還沒您大,攻擊性也不是很強,不會出事的。”
張帆則哭著笑了,指向那正盯著他流口水的妖獸說:“您確定這是攻擊性不強嗎?我怎麼感覺它隨便打個噴嚏都能讓我直接化了?”
司儀弟子:“……”
他無言以對,隻好高舉起手大聲道:“參考人員已就位,試煉開始!”
張帆則:“!!!”
一句何必那麼急還沒出口,籠子大門便哐當打開,漆黑凶悍的妖獸瞬間張著血盆大口朝他撲來!
“啊啊啊——!!”
張帆則大叫著向一旁躲閃,往日學習的劍法此刻全部變成一片空白,除了亂七八糟在空中揮舞長劍外做不出任何招式。
好在為了通過第二道試煉而堅持鍛煉的身體強度夠格,使得他有足夠的體力與妖獸玩你追我趕。
“救命啊!!阿娘我要回家——!!”
淚水與鼻涕在空中一道飛揚,於陽光下反射出璀璨光彩。
全程圍觀的梅落時:“……”
她冷漠地看向千玄,道:“年幼無害?”
千玄抬袖擦擦臉上的汗,乾笑道:“畢竟是……試煉嘛,總得掌握一個度,不能太簡單,也不能太凶殘,這雙尾黑蜥就恰好在這個區間內,你彆看它樣子嚇人,殺傷力其實沒多大。”
“啊啊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被它口水噴化了啊!!”
千玄再次擦汗,說,“它的口水確實厲害,但體力不行的,追不上人。”
“它過來了!它過來了!!我的腿!!”
“……”
千玄扶額,不想多說。
正當看守弟子想飛身下場出手相救時,那叼著張帆則一條腿的雙尾黑蜥竟驀地凝固,兩眼一翻,咚一聲直挺挺倒了下去。
眾人:“?”
張帆則把自己滲出零星血跡的腿從妖獸嘴裡拔出來,拍拍衣擺,長歎一聲:“呼——終於撂倒了。”
他轉向旁邊目瞪口呆的司儀弟子,問:“兄台,請問這樣就可以了吧?”
司儀弟子震驚又狐疑地走到他附近,道:“雖說你的確是……打敗了妖獸吧,但,可能需要張公子說明一下這個,”他指指地上口吐白沫的妖獸,“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