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睡眠意外安穩。窗外的動靜沒有出現,鬼嬰兒雖然試圖騷擾她,但裴宿早有準備,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往臉上掬了一把清水,動靜立刻消失了。
然而次日醒來,卻仍覺得胸中積著一股鬱氣。床頭的那盆水依舊變成了濃稠的黑色。
她揉了揉眼睛,卻覺得觸感怪怪的,仔細感受了一番,她頓住了。
手指輕輕撫過臉頰,本該年輕的肌膚卻微微起了磨礪感。她捋起自己的袖子,看到手臂也不複往日白皙,暗黃而粗糙。
她猶豫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好,沒有異物感。
但怪物化進程,卻始終不曾停止。她不知道,等到周日,異化究竟會達到哪種程度。
上了電梯,她才想起來自己忘掉的事情,於是抽出匕首,紮了紮電梯壁。
“嚶,壞女人,鬼家好想你……”
血光一閃,灰綠色的身影立時被逼退,電梯鬼嗷嗷叫著黏在了天花板上,一臉控訴地看著她。
“我不是讓你昨晚來找我?”她本來想看看鬼跟鬼能不能交流,讓電梯鬼替她遛遛那個嬰兒,但這家夥居然根本沒出現。
“嚶,不能怪我嘛,我本來想去的,可是你房間周圍有個好可怕的存在……嗚嗚,我怕它吃掉我嘛。”
裴宿怔住了,可怕的存在?是鬼嬰,還是許若蓮,還是什麼彆的她不知道的東西?
“那個存在是什麼樣的?”
“我哪知道,我才剛摸到你窗戶,立刻感到一陣特彆可怕的戰栗感,嚇得我立刻就回來了,啊啊啊說不定晚一秒壞女人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太嚇鬼了啊啊啊啊啊……呀!”
血刃直接朝它飛過去,它啵一下就縮回了電梯裡。
裴宿揉著太陽穴,一大早本來就煩,讓它吵得腦子更疼了。
先去員工食堂取了餐,裴宿回到科室,剛打開門就對上了兩個血窟窿,那張五官儘毀的臉空洞地對著她。
裴宿淡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擠出一個微笑。
“以後不用特意迎接我。”
男鬼默默退了幾步,裴宿覺得他在瞅自己手裡的營養餐。她遞了過去,然後就看到那隻血手接過,丟進了自己破開的肚子裡。
……原來人家可以這麼粗暴地進食啊,合著之前還顧慮著,所以才給她留了個盒嗎?
不過她倒是不介意這些。倒不如說,她現在經常有飽腹感,完全不會饑餓。原來變成怪物可以這麼節約糧食,胃腸什麼的都沒了,不高興的時候還能啃個人,真是太痛快了。
嘻嘻,感覺自己的精神真是越來越健康啦!
腦海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裴宿翻了個白眼。
“咦?你還在啊,我以為咱倆早就解綁了呢。”
係統難得的沒有回話,裴宿倒有些詫異了,又故意逗了它幾句,依舊沒聽到回答。
這人工智障真故障了?
罷了,反正這所謂的係統也隻是個發布任務和獎勵的存在。
上班時間到了,裴宿回到二樓,電梯門剛打開,就看見血淋淋的吃人場麵。
凶神惡煞的護士長咯吱一聲,嘴巴咧成了誇張的弧度,慢條斯理地咀嚼著,而一具噴濺著熱血的無頭屍體,就這麼倒在了地下。屍體穿著白色製服,腿居然還抽搐了一下。
裴宿的目光落在那無頭屍體上,停留了幾秒。
而後,她看向一臉惡意的護士長,揚起了笑臉。
“早啊,親愛的領導!”
應該是某個被扣了分的同事,像她昨天一樣,被護士長恐嚇了,卻不知怎麼被捉了錯處,直接被怪物就地處決了。
正好,又幫她解決了一個。
現在她讓患者吃藥的操作可謂是越來越熟練了,然而,走到七號病房,她卻愣住了。破敗的木門上劃著猙獰的痕跡,門鎖被損壞了,有什麼東西攻擊了越風閒?
打開門,依舊是那股淡淡的黴味,卻絲毫無礙眼前那人的美貌。
“姐姐早上好。”
越風閒笑得依舊溫柔,臉色卻有些蒼白。他隻是坐在床邊,看著她笑。
裴宿走過去,“發生了什麼?”
“姐姐擔心我嗎?”
這一個個的。裴宿瞪著他,剛抬起他的下巴,就看到對方眼中漫起盈盈水意。
“姐姐,疼……”
裴宿:?
然而對方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一臉得逞的小雀躍。看來是真沒什麼問題,還有心情逗她。
“疼你就告訴我啊,晚上有什麼東西襲擊你嗎?”
“裴姐姐……”手指反被握住,越風閒微微偏過臉,在她手心蹭了蹭,“好凶。”
她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裴宿一臉也不溫柔地掰開他的手,“你的藥!你的花!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怪物化的影響,她總覺得現在自己的情緒分外容易激動,走出病房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臉燒得都快熟了。
她走後,越風閒才斂了笑意,目光落在那朵嬌豔欲滴的玫瑰上,嘴角依舊含著笑意,表情卻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