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畢,裴宿立刻發現自己對環境的感知不一樣了。
仿佛四周三米內皆置於其意識可見之下,一切都變得明晰而纖毫可見,如果非要描述的話,一切對她而言如熱力圖像一般,大大小小的圖層色塊她都瞬間了如指掌。包括身後之人腿部的黑氣鬱結,以及在自己內部悄然生息,試圖吞噬她內臟的那個形如拳頭的肉瘤。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擁有了極為驚人的透視能力,像診療醫生忽然發現自己能看清病人的五臟六腑。
突然的洞視令她有些錯愕,微微凝神感知自己的精神力,也發現其容量仿佛從一杯水延展成一條淺淺的溪流,潺延不息。
她勉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去探查腦海中新點亮的天賦欄。
【意識流·初】
人的思緒是斷而又續的碎片,你的精神是一條長河。
意外的抽象簡潔,似乎隻是應該有描述一般而列在那裡。但這天賦對她自身能力無疑是質的提升,儘管範圍僅僅在方圓三米的距離,但她已經很滿意了。
而且其後的“初”,是否意味著這天賦以後還會升級進階?
她這邊思緒轉了萬千,現實不過隻是一瞬。
但越風閒似乎是察覺到了她那瞬間的異常,微微低頭,輕聲提醒。
“姐姐,小心一些。”
裴宿這才將目光再次落到眼前的怪物身上。是長發怪,或者說,也是許若蓮。
濃密的黑發終於被從臉前撥開,露出青白的臉色,依稀還能看出幾分原來的容貌來。眼部潰爛,一片血紅,但從鮮血膿腫之中,她仍覺得自己在被注視著。蒼白的外袍布滿血汙,纖瘦的腹部依舊微微隆起,呈現出一個洋娃娃的形狀。
對方的視線不算很有敵意,但她仍從其中察覺幾分微弱的不善,目標指向其背上的越風閒。
她頓了頓,下意識又將他護得更緊了一些。
眼前的不是許若蓮,或者說,不是原原本本的許若蓮。
意識力籠罩之下,她能清楚地看到有團黑氣與軀殼的融合還很古怪僵硬,兩者本非一源。
然而對方忽然發起了攻擊,喉間發出尖利嘶叫,五指大張朝她襲來。
精神力是一條翻湧的河。裴宿引導其形成波浪,細紋從中間緩緩蕩開,到得邊緣,已是明顯可見的漣漪起伏……
空中某處忽然被攪動,驀地一蕩,卻落空了。
她眸光微緊,怪物真正的目標,不是她。
正欲後退,卻見自身身側也伸出一隻手,銀光閃現,正中靶心。許若蓮身子一顫,惡狠狠地又嘶吼了幾聲,腳步一飄,竟直接逃走了。
“姐姐看,我其實還是很有用的,對吧?”
越風閒又俯下身,輕輕抱著她的脖子,氣息打在耳側,笑意淺淺。
“但……還是把我先放下吧。咳,我雖然一直沒說,但讓你背著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誒。”
等她將越風閒又安置在病床上,才將自己的疑問又問出口。
“你的異能原來那麼強嗎?”
他眨眨眼睛,“我應該算很能打?但如果是問剛才的事,其實我並沒有出全力。所以,它不是被我嚇走的。”
裴宿皺眉。她也覺得不像。倒不如說,許若蓮出現在七號病房,似乎隻是為了讓她完成支線任務,再試探一下。而且她到現在也沒搞清楚這任務到底是怎麼完成的。
“哎,我倒覺得它其實是想看看能不能殺掉我,發現姐姐護著,它就隻好逃走了。”
看到裴宿的神情,他扯了扯她的袖子,“我可沒在胡說,姐姐以為剛才的是誰呢?”
她頓了頓,“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怪物就是許若……等等,難道?”
她忽然想起了那奇怪的黑氣,跟昨晚的應該是一個源頭。略微感知了一下,裴宿揪出了不知什麼時候躲到床下的電梯鬼。
“跟昨晚附身的鬼是同一個嗎?”
“哇壞女人怎麼陰魂不散的……呃,咳咳!”
它忽然誇張地咳嗽了起來,裴宿回過頭,卻看越風閒一臉無辜,迎著她的視線,又笑眯眯湊近了一些。
“嗯?姐姐看我做什麼?”
她伸手略微擋了一下,然後被對方非常“從善如流”地牽了過去。
裴宿無奈,再看向電梯鬼,而綠東西正一臉控訴地看著她。
“是一個嗎?”
電梯鬼:……人類都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