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陽光醫院23(1 / 2)

精神力還在緩緩恢複,【意識流·初】似乎正是為眼下的情況所準備一般,她雖已無法視物,但依舊能感知當下狀況。四肢百骸的疼痛一陣一陣湧來,唯有大腦還蒙著一層麻木感。

她試圖將精神力集中在自己腹內的異物上,最後依然隻能無奈地承認對異化無效的現實。

裴宿依舊將營養餐按時送到了男鬼那邊。鬼氣穩定,不見有狂態。它似乎隻會在兩種情況下失控,一是麵對觸手怪,二是麵對自己的“臉”。厲鬼與怪物到底是什麼關係呢,當鬼胎誕下時,厲鬼暴走,但麵對觸手怪時,反而畏懼。

下午的時候,她查了最後一次房。那些二樓的病人生命力已經十分微弱,或許是每日服用的藥物在作祟。這麼一想,似乎她也算是陽光醫院的同謀一般。

倒像是隻有李光明還依舊精神抖擻,儘管依然神經質,依然將病房搞得臭氣熏天,卻還是沉浸在被害妄想症的世界內——又或者說,隻有他清晰地認知到了陽光醫院的本質。

之後的時間,裴宿都在七號病房待著,畢竟,他們根本不知道醫院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把越風閒送進手術室。正如規則未曾限製患者進入員工宿舍一般,也沒有規定說裴宿不能在下班後依舊逗留在病房。

“如果發現不對,你能透過穩定器毀掉那兩個東西嗎?”

“……沒有把握。尤其是鬼胎。”

陽光醫院的夜晚似乎也比彆處更加幽暗。儘管掩上了窗簾,卻似乎仍有無儘的鬼祟氣息悄悄潛入。裴宿閉著眼睛,意識流在周身運轉,卻掩蓋不住那令人心煩意亂的鬱氣。她現在已經能感受到腹部那深刻的疼痛。

撲通,撲通。

跳動聲越來越大,似乎生怕她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一般。

“姐姐,環境是不是……變了?”

她忽然一頓,原來真的不是她的幻覺?

鬼祟氣息凝成實質,在空氣中無比艱澀地蠕動著。無邊的惡意透過空氣這個介質,擾得人精神不穩,像是被扼住了咽喉。

身體忽然不受控般歪了一下,很快又被扶住,“姐姐?”

裴宿搖頭。之前又對他體內的鬼氣祛除了一番,她將楊柳也全交給了他。從眼下的氛圍判斷,恐怕手術時間,不遠了。

似乎是呼應她心內的想法一般,刺耳的雜音忽然從走廊上傳來,一秒前似乎還離得很遠,下一刻卻驀地停在了門外。四周的響動也在這一刻瞬間靜寂無聲,讓人心裡發毛。

裴宿繃緊了神經。病房門已在【意識流】的探查範圍內,可她竟無法察覺任何呼吸聲。當她試圖進一步感知時,那處的虛空扭曲得更加厲害,不受控的恐懼之感立刻淹沒了她。

“二樓七號。”

死寂的聲音忽然響起,空洞冰冷,像是百年陳屍才能發出的響動。

“我在。”

清澈安閒的男聲隨機應道,他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

她下意識回握了一下,每一毫秒似乎都被無限拉長,緊張感像墜在心口的一把尖刀。最細小的動靜也如慢鏡頭一般,在腦海裡過了無數個來回。

門口的聲音似乎並不打算進來,她知道越風閒正在下床,衣料摩擦聲,微微緊起的呼吸聲,腳步走動聲……手握上了門把手,正要拉開……

用來隱匿自己存在的精神力也驀然鬆懈,瞬間朝門外一個蒼白色的影子襲去。意識細密成繭,將那白影全部纏結起來,在對方片刻恍惚之時,血刃已經狠狠捅進。那冰冷的身影一僵,再一個轉息,竟然就那麼從她手中滑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蒼白色的身影,記憶裡那呆滯的臉又浮現出來。

她穩了穩心神,找到另一處詭異氣息的所在,手指觸到了冰涼的病床,涼得不像陽間之物。

另一個白衣人竟然毫無作為,似乎順理成章地接受了自己的搭檔換了一個人的事實。

越風閒躺上去,輪子轉動的聲音在走廊幽幽響起。裴宿卻始終有一股強烈的不安感,這一混入其中的過程似乎太過順利,就仿佛……多此一舉一般。

仿佛是早就預知了會有第三者的加入,早就歡迎她的到來。

這條路似乎越走越長,沒有儘頭一般。裴宿皺眉,她雖然看不清眼下的狀況,卻知道仿佛是在下行,走廊成了一個斜斜的弧度,帶他們走入幽秘而不可知的深淵。

手被握住了。越風閒的指尖在她的手背輕輕劃過。

她頓時捏緊了手下的床沿。是“1”,他們在往那個憑空消失的一樓去?

潮水般的陰寒之氣忽然湧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叫也在同時炸響。有的聲音尖利,有的粗啞,高低交錯,桀桀詭詭,百鬼齊哭。然而意識所流處,分明又告訴她兩側那密密麻麻的紅點都是活物。

腳下黏黏膩膩,仿佛有鬼手糾纏。

體內兩處同時瘋狂鼓動。心臟在示警,惡魔在低語。

“嘻嘻嘻……”

小孩子的笑聲忽然在耳邊響起,裴宿神色不變,睫毛卻輕輕顫抖。並非有實物,隻是陰森的笑聲,故意擾亂他們的心緒一般。那童稚音竟又詭異的蒼老,乾巴巴的笑聲中不帶情緒,像是木偶在徒勞地擠壓著自己的骨節。

“七月半,野花香,帶著寶寶去郊遊。

一聲笑,一聲哭,寶寶玩偶不見了。”

童謠越唱聲音越失真,像年久失修的電視機,在午夜亮起,滋啦滋啦閃著雪花。

唱到最後,已經不能說是人聲了,尖利得仿佛是用針戳出來的,當童謠戛然而止時,就仿佛發聲者也被瞬間扭斷了脖子。

森冷殺意忽然襲來,那一直安靜的白衣人忽地轉身,兩爪伸向越風閒的心口。他正要抬手,卻發現異能居然無法使用,隻能倉促轉身,卻又是身體一僵,四肢仿佛都被固定在病床上一般,動彈不得。

好在匕首也已經趕到,狠狠穿過蒼白的手,卻沒帶出任何血跡。

裴宿順勢一抓,將白衣人隔床拋過,摔在地上,匕首一動,卻紮了空,落處軟膩一片,正是刺進了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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