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且察覺陸北淮的情緒不太對,這幾天的情緒都很不好,剛才他可聽見什麼費用儘快繳付,難不成是住院的父親?
“我下午得請假去醫院一趟。”陸北淮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看我父親。”
“我陪你去吧。”宋且伸手握住陸北淮的胳膊。
他心想,終於肯說這件事了,他都擔心自己如果太過於窺探私密會讓人家不舒服,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其實就是要讓“宋且”認回自己的父親,讓陸北淮認祖歸宗。
這樣才不會讓陸北淮受更多的委屈。
就算他再怎麼樣去彌補“宋且”之前對陸北淮做出的欺淩行為,說真的,都會成為陸北淮的終生陰影,霸淩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並不是說彌補就能夠撫平的心理創傷。
陸北淮對上宋且認真擔憂的目光,沉默須臾才開口:“為什麼最近對我那麼好?”
“因為我之前對你不好,我想補償你。”宋且如實回答。
陸北淮眸底蕩開漣漪:“就因為這個原因?”
宋且愣了一下,不然呢:“那……那我也想多關心關心你,不可以嗎?”
“謝謝。”陸北淮點頭。
宋且:“……”好不走心的一句謝謝。
於是,為了下午陪陸北淮去醫院,為此他借著去上廁所,坐在馬桶上打電話給宋爸,簡明說明目的,並再次提出想要幫陸北淮父親繳費的請求。
“爸,我答應你,至少考上常青藤裡的一所大學,能不能幫幫陸北淮他爸爸啊。”
他知道,如果這個請求是發生在認親之後的劇情,‘宋且’的生父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麵臨著牢獄之災,換了富人家的孩子這是多麼刑的事,且不說是怎麼做到的。
反正現在確實就是做到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說話:“兒子,我尊重你的豪情壯誌,但你拿什麼說服我?”
宋且頭腦風暴想了想,自己從姐姐那裡聽過那麼多離譜的豪門劇情,總可以有個主意拿得出手的,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這絕對是一場豪賭。
“爸,如果你幫了陸北淮我還是考不上常青藤,那你就給我安排聯姻吧。”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須臾後:“兒子,你怎麼突然對北淮那麼上心了?良心發現?”
宋且:“……”過於真實:“爸,你先彆管了,就賭不賭吧。”
“那你知道北淮他父親得了什麼病,需要多少治療費用嗎。”
宋且聽著宋父的語氣,蹙著眉,他哪裡知道,都不敢問陸北淮,這人一放學就是神出鬼沒,基本上很晚才回去。
“北淮他父親得的是白血病,因為並發顱內出血心力衰竭已經在icu住了一個月,每天就需要花費將近兩萬,還不包括尋找合適的骨髓移植,化療、放療輸血或其它的免疫治療的費用。孩子,我知道你對北淮心軟了,可是這筆錢可能需要上百萬。”
宋且心頭一顫,什麼……
白血病?
完了。
“北淮跟我借了二十萬,但我想這筆錢他應該用得差不多了,他父親因為白血病發病很急,年事已高,引發了很多並發症,並不是說我們出不起這筆錢,而是我們要怎麼去妥善處理好這件事。”
“這筆錢是北淮跟我保證,說之後也會好好照顧你為協議,我才答應借給他,也不收他半分利息,日後他有能力再還也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隻借了二十萬就說明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在未來最多可以償還這麼多錢,如果我們就這樣幫助他,人家願意接受嗎?”
“你應該知道的,他很要強,就算我們開這個口他未必要,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捐贈。”
宋且聽得腦袋嗡嗡作響,陸北淮竟然已經借了二十萬?!
那他晚上的兼職到底是在做什麼……
一個剛成年的高中,到底要做什麼才能夠籌得到這麼高額的醫療費。
電話掛斷後,他呆在廁所想了很久,越想心情越酸澀。
在這場劇情中,最苦的就是陸北淮,明明真正的身份是富家少爺,卻被人故意換掉身份,被假少爺從小欺辱,最後還得過始作俑者欠下巨額債務治病,最後還是得知這不是自己的父親,自己是被調換的孩子。
這一切明明可以不用承受。
怎麼辦。
……
重症病房的走廊,停留在玻璃窗前的背影孤寂。
透過玻璃,病床上,插著各種儀器的中年男人頭發斑白,緊閉著眼,臉色蒼白,床邊是護士來回走動檢查的身影。
高大的少年沉默不語地注視著病房裡的父親,周身散發著低沉的氣壓,渾身微不可查的肌肉緊繃,纏著紗布的那隻胳膊終是沒忍住,緊攥著褲腿。
用力至極泛白的骨節,已經是隱忍到極點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隻白皙的手抓住發顫繃緊的胳膊。
“我給你爸爸骨髓移植。”
陸北淮目光微微一凝,視線往上,與這道溫潤如玉的目光交彙。
宋且仰頭看著他,眉梢微展,淺淺彎眉:“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