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錯愕地看向陸北淮,結果臉被捏著不給躲,感覺整個人要燒起來了。
謝景初深呼吸彆開臉,一臉救命,他耳朵臟了。
周鳴跟沈聽斯一言難儘的接受著這句話。
宋且:“……”他連忙伸手想要阻止陸北淮,卻對上那道深沉的目光,隻能乖乖地放下手,任由擦嘴。
嗚嗚嗚他真慫啊。
“吃完吧,一小碗而已。”陸北淮把紙巾丟在旁邊的垃圾簍裡,見宋且拿著筷子沒有動:“是想要我喂你嗎?”
宋且虛虛地揮手:“不用,我自己吃。”
就在他吃的過程中,麵前這幾雙眼睛一直盯著他看,他默默地捧起碗,側過身吃,但還是受不了那膠著的目光,最後有點忍無可忍。
“能,能彆看我吃嗎?”
這人一緊張,說出口的話就帶哭腔了。
周鳴聽到這個聲音骨頭都軟了,他抿了抿唇,站起身:“我吃飽了。”
沈聽斯也站起身:“我去個洗手間。”
反倒是謝景初還托著下巴盯著宋且:“宋宋,我真覺得你生病過後回來變了個人一樣。”
宋且後背一僵。
……糟了,被懷疑了。
“變得好會撒嬌。”謝景初想了想,笑出聲:“挺可愛的。”
宋且:“……”這種話,讓他學一輩子也說不出口。
“我收拾了。”陸北淮倏然站起身,走到謝景初麵前,彎下腰開始收拾桌麵上的碗筷。
宋且見陸北淮收拾他們吃過的碗筷,頓時不好意思,連忙放下自己的碗:“我,我幫你洗吧。”
“你的麵吃完了嗎?”陸北淮問。
宋且被這個眼神看得發怵,又乖乖地的坐回去,拿起碗筷,當作剛才沒有站起來過,低頭繼續吃。
直到陸北淮端著鍋跟碗筷走進廚房。
周鳴跟沈聽斯立刻走回茶幾旁,拉過小板凳坐到宋且身旁,包括謝景初。
宋且被他們三人突然坐過來盯得心裡發毛,不過倒沒有跟陸北淮那麼緊張,他欲言又止:“怎麼了?”
“你跟陸北淮怎麼回事?他對你什麼態度。”周鳴皺著眉,低聲問。
“宋宋,你該不會就是因為他救了你,你就犯蠢的以身相許吧?我們成績是不好但不代表沒有腦。”謝景初用手撐著茶幾,問著。
“你看他現在多得意,因為你對他的態度,他在我們麵前簡直是直起腰板抬起頭來,哪裡還有之前那副夾著尾巴做人的樣子。”
宋且立刻豎起手指抵著唇:“噓……彆給他聽見了,你們得信我,彆惹他。”
周鳴見宋且眉眼耷拉,跟隻被嚇到的小貓似的,很不解:“為什麼,你是覺得我們四個人乾不過這個窮小子?怕他做什麼。”
宋且欲言又止:“不是,你們就信我一回。”
這可不是窮小子,是正牌少爺啊。
“信你什麼?”謝景初抱臂問。
宋且往前動了動,蹲到他們三個跟前,仰起頭,神神秘秘說:“他日後必成大器,以後我們就把陸北淮當兄弟,行不,帶他一起玩。”
不然等這位大佬繼承家業,要還是得罪他那可就是誰家都得破。
沈聽斯挑眉:“必成大器?一個窮小子必成什麼大器,攀上你倒是必成大器。”
宋且聽不得這樣的話,擺手如篩:“絕對不是,你們信我,現在對他好,未來你們就會是合作上最有利的夥伴,如果再繼續欺負下去,他是睚眥必報的性格,現在能忍,未來就會數倍償還,對你們都沒好處。”
“你們?”周鳴捕捉到這個字眼:“你呢?”
宋且頓時啞然,他嗎,這場劇情如果從現在被改變的話,或許未來他會好過一些,又或許……
他垂眸笑了笑:“我身體不好,走到哪算哪吧。”
聽到這句話,麵前三個人的表情都是凝重跟不高興。
宋且也發現了:“那我去廚房先看看他需不需要幫忙。”說完站起身走去廚房。
或許是轉移話題的速度過快,方才留下的情緒微妙,還是在三個人心裡留下很不是滋味的感覺。
——我身體不好,走到哪算哪吧。
這種話,不好聽。
廚房正響起清洗碗筷的聲音。
“要不要我幫你?”
陸北淮看見身旁突然探出個腦袋,見宋且歪著腦袋看著自己:“不用,你哪裡會。”
手腳乾脆麻利的將洗好的碗筷放在瀝水架子上。
“我可以學。”宋且觀察著陸北淮的臉色,見他的狀態沒有昨晚那麼糟糕:“你昨天還不舒服呢,今天還會頭暈嗎?”
“宋且。”
“嗯?”
宋且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一隻沾著水的大手握住,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陸北淮靠了過來,嚇得他往後靠在台子邊。
卻沒意識到這樣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廚房的抽風機還轟隆啟動著,僅方寸大的麵積,優越強勢的體格將單薄的身軀圈在臂彎與烹飪台中間,無形的壓迫感從上至下。
讓本就狹窄的廚房更顯得密不透風。
“我不喜歡他們來我家,我也不需要他們道歉。”
宋且緊張地吞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抬眸,見陸北淮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自己,而這種感覺,又讓他不受控的聯想到了昨晚擂台上發狠的猛獸。
“我……”
“施暴者永遠是施暴者,不會因為他道歉了施暴者的身份就會消失,就好像犯罪被抓,會留案底。”陸北淮壓下寬肩,低下頭,看了眼發顫著的肩膀,輕笑道:
“造成的傷害已經造成,一句輕飄飄的道歉,不足為重的禮物是沒有任何用的。”
頭頂落下的聲線語調含笑,卻像是惡魔的閒聊,輕飄飄卻足以令人顫抖。
宋且抿著唇,克製著自己不害怕得那麼明顯。
這句話像是說給他聽的。
他知道現在陸北淮為什麼不再偽裝,因為昨晚那場比賽拿到了豐厚的獎金。
這筆獎金足以支撐他父親的醫療費,包括他的未來。
在“宋且”身邊忍氣吞聲,換得了“宋且”父母的信任與學位,用命換來的血汗錢,用命去拚的未來,再加上在父親那裡受到的偏心對待,早已經讓這個年僅十八歲的陸北淮練出了膽量跟忍耐。
可越是這樣他越得要讓陸北淮對他放鬆戒備,唯有暫時的妥協,至少得讓陸北淮對他改觀。
而不是現在的步步逼近。
又或者是他借由陸北淮對他現在的步步逼近,來換取這人對自己的信任,那就可以逃過未來那一劫。
“我知道。”
“隻要你父親體征穩定我可以跟他做骨髓配型,如果配型不成功我也會想辦法讓我爸媽幫你。這個學期已經是我們高三最後一個學期,我可以幫你考上世界頂尖名校,我父母給我的所有資源我都願意給你。”
宋且輕咬下唇,心跳加速道:“……所有都還你,這是我欠你的,彆拒絕我。”
先把誠意跟承諾拋出去,準沒錯的。
陸北淮看著臂彎裡的少年,見他睫毛輕顫,看向自己,說話的聲音在哽咽發抖,仿佛下一秒可以哭出聲,這是有多怕自己。
昨晚看的那一眼,就那麼害怕了嗎?
可以怕得什麼都不要,什麼都給他嗎?
這種即將唾手可得的感覺似乎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報複的刺激。
“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說,或者是哭一下,又或者是在我麵前示弱,我說的話就可以作廢。”
“嗯?”宋且神情極短地怔了一下。
陸北淮掌心扣住宋且的後頸,讓他抬頭看向自己:“我說過的,穿裙子給我看。”
宋且:“……”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氣氛都懺悔到這個份上了!!就沒有一點點動容的嗎!!!
穿條裙子有那麼重要嗎!!!裙子有那麼好看嗎!!!
站在臂彎裡的少年眼眶紅紅,緊攥著衣角,抿著唇,敢怒不敢言,像極了被欺辱的模樣,讓人不由得起了欺負的心,想看他哭。
陸北淮放下手,退後一步,淡淡道:“他們的道歉我暫時接受,讓他們走吧,你不能走。”
宋且怔然地看向陸北淮,一副“啊,他不能走啊?”的模樣。
“我說了,穿裙子給我看。”
“裙子你有嗎?”
“嗯,我買了,要多少條有多少條。”
“什麼色的?”
“我喜歡粉色。”陸北淮說。
宋且緊緊抿住唇,強忍著要哭的感覺,試圖掙紮:“讓他們……做完套題再走吧,後天要月考呢。”
嗚嗚嗚嗚好壞啊這人。
太委屈了,沒受過這委屈啊。
怎麼買的粉色,他喜歡藍色。
陸北淮淡淡地瞟了一下,看見那個委屈得幾乎可以掛瓶子的嘴巴,壓下膨脹的心情,轉身走出廚房,說了句輕飄飄的回答:“可以。”
唇角的弧度克製不住上揚。
察覺到又默默壓下,恢複冷漠,像個無情的殺手。
時間來到晚上七點半。
“我劃的內容都是這次月考可能會考的,以及這次AP考試推遲到六月份,能給我們準備的時間不多了,所以能衝刺多少就多少,保三衝五,每一課多一個五分都對我們申請學校很有利。”
宋且拿出平板,把自己這段時間整理的各科高頻題全部隔空投送發給他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給我練整理出來的這幾十套題,錯的不會的立刻找我,我們爭取攻破所有最好得分的題型。”
周鳴三人自然是聽的。
陸北淮則是沉默,不過在沉默中也是接受了這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在一個月前,宋且作為他們中間成績最差的那個,怎麼都想不到一個月後竟然可以帶著他們瘋狂刷題,甚至在這次的周考拿下所有科目的5分。
這不亞於裸考AP考試,拿了全5分,保送哈佛。
沒有一定的學術知識積累,簡直天方夜譚。
“不要開小差,這題錯了。”宋且沒忍住,戳了戳陸北淮的平板。
陸北淮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宋且默默地收回手指,眼神躲閃,又小聲嘟囔了一句:“考不好就不帶你出去玩的……”
“你教我。”陸北淮把平板挪到宋且麵前,身體靠近:“我不會。”
帶著藥水味的溫熱結實胳膊貼著衣服,對方胸膛的溫度也順勢傳遞了過來。
宋且一緊張,張了張嘴:“那麼笨,這都不會嗎?”
說完立馬後悔。
陸北淮笑了出聲:“是啊,我就是那麼笨,就靠你教我了宋老師。”
宋且:“……”演,接著演。
另外認真做題的三人眼神刷得抬了起來,眼神幽怨,做題做得好好的在乾什麼呢。
……
牆上的掛鐘緩慢行走,時間一點點過去。
五個人坐在茶幾前,有的盤腿坐著,有的靠著沙發,有的撓頭,都在認真的做著平板上的題目,時不時會針對不會的題目進行討論。
畢竟都是就讀國際學校的基礎,摸魚了兩年,不代表一點基礎都沒有。
宋且發現他們還是好教的,尤其是各個英語的基礎都好,雅思托福都拿到了,隻能說這些學術知識很多都是家底堆疊出的基礎,現在想要衝刺也不算是難。
就算剩下的這三個月衝刺不上,大不了出國修預科。
而他自己也得做好兩手準備,一個是在東窗事發之前,他需要搞定陸北淮,換取未來他存活的機會。另一個是如果這件事在他們出國後才發現,那他得要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時間差不多了。”陸北淮說了句,看向宋且。
宋且握筆的手一頓,脊椎瞬間酥麻上湧,他看了眼時間,試圖掙紮:“才八點多,要不再——”
“我困了。”陸北淮說。
宋且抿唇,行,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他看向周鳴他們三人:“要不你們先回去吧,一會司機會來接我。”
“我們一起把你送回去不就行了。”周鳴聽出點什麼。
宋且故作淡定,笑道:“沒事,我跟陸北淮還有事要解決。”
三人半信半疑的,用‘你們有貓膩’的眼神打量著他們,最後在出門前,還問了幾句。
“陸北淮,少動心思。”周鳴對陸北淮作出警告。
陸北淮笑著:“我怎麼敢對他動心思,他可是我最想好好照顧的少爺。”
宋且:“。”
就這樣,揮彆過後,房門緩緩關上。
宋且站在門口沒動,就盯著房門,直到聽見什麼東西丟在地板的聲音,他打了一哆嗦。
“裙子在這裡,換上吧,是你的尺碼。”
宋且緩緩地扭過頭,見陸北淮就站在身後,他低下頭,看見一個紙袋就丟在自己旁邊,裡邊露出一角沙粉色的布料。
看起來……
沒什麼布料。
“需要我幫你換?”陸北淮問。
宋且立刻彎下腰撿起紙袋,慌張道:“我,我自己換。”
陸北淮指了指自己的臥室。
宋且長歎一聲,拿著袋子垂頭喪氣的走進臥室。
十分鐘後——
“叩叩叩”。
宋且被嚇了一跳,抖了個機靈,肩帶都掉了。
“還沒換好?還是不會穿。”
宋且低頭看了眼自己露出的肚臍跟腿,欲哭無淚,這身白紗紗奶粉色,是不是太清涼了,女孩子們這麼穿不冷嗎?
“那我進去了。”
宋且聽到開門的動靜,頓時慌了:“誒誒誒——”
‘誒’已經沒用了。
房門打開,一手掐握的腰身與白皙長腿徑直撞入視野。
單薄的漂亮少年,已經穿好吊帶奶粉色白紗露臍短裙,骨架偏小,上身單薄一抹,腰身是盈盈一握的纖細,小巧精致的肚臍,短裙下的長腿奶白筆直,皮膚緊致,完美得沒有一寸多餘的皮肉。
此時卻因驚慌失措捂著肩膀,肩帶無意掉落。
這一瞬間,細白的帶子垂在雪白的胳膊上,少年的耳尖跟臉頰逐漸染上緋紅的顏色。
體格纖細,薄肩微顫,光著的腳雪白清瘦,修長漂亮的雙腿因緊張有些顫抖,連帶著裙擺的沙粉色荷葉邊都跟著晃了晃。
眾所周知,白幼瘦的身材用來形容男生更貼切。
從上至下,漂亮,緊致,恰到好處,無可挑剔。
陸北淮眸底墨色翻湧。
宋且感覺到視線過熱的停留,抓著身前的短裙,緊張得已經快哭了:“……我、我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