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用的就是他打拳的錢,二十幾萬的地,也不便宜,挑的還是比較靠近山的位置,原因也是很早之前陸國身體還好的時候喜歡爬山,所以他才買的。
在宋家待的這十年是他最煎熬的十年,當時想不通父親為什麼一定要靠近宋家,想不通為什麼父親會對宋且那麼好,想不通他做什麼都得不到父親的喜歡。
原來如此。
原來宋且才是陸國的孩子。
他們也不是什麼親兄弟。
原來就是因為當初養不起身體不好的宋且才把他給換的,把原本屬於他的人生換走了,然後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死了,一句道歉也沒有,連牢也沒有坐。
法律製裁之下的犯罪遠遠難以彌補已經造成的傷害。
電話那頭的抽泣還在繼續:“北淮,那你還回來送你爸一程嗎?那個孩子……會回來嗎?”
“不回了。”陸北淮垂下眸,淡淡道:“就這樣吧。”
把電話掛斷。
從小覺得陸家人情淡薄,回到鄉下家裡的親戚也不怎麼待見他,覺得他不好靠近人有優越感,他明明有幫著乾活,拔草鋤地耕田也偶爾會幫手。
現在想想,原來是因為他不是親生的。
他們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這樣折磨懲罰他。
就在這時,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怔了須臾,扭過頭。
五月的天正午的陽光熱烈,站在身後穿著白襯衫的漂亮少年拿著草帽,逆著光的角度光線勾勒著那張過於精致的臉龐,氣色帶著一次次生病中透出易碎的蒼白,卻沒遮擋住那雙透亮的雙眸。
是乾淨得純粹,也是這張臉最吸睛的位置。
是過去從沒有見過的眼神。
那個二世祖不會有那麼漂亮的眼睛,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向他,這雙眼睛好像不曾存在過冷嘲熱諷,更合適笑和哭。
幾天沒見,聽說這家夥又開始頻頻的發燒了,就這樣子還想回去陸家,誰養得起這樣的宋且。
過了會,腦袋被壓了一下,眼前落下陰影。
宋且將手中的草帽給陸北淮戴上,彎下腰撐著膝蓋,凝視著他:
“陸北淮,我有話跟你說。”
他已經知道了結果,這畢竟是他早知道的,也知道陸國突然死了的事情,這是他意外的,但也可以說是解脫。
宋父宋母難以接受這麼精貴養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而親生的就在自己身邊,還被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欺負。
而在這場劇情裡,陸北淮雖然最終掌權了宋家,可他的童年與青春早已經被折磨得蕩然無存,就算最後也報複了‘宋且’,可也是全員最慘的角色。
沒有之一。
對他來說這一切其實也與他無關,隻是自己想著既然意外在其他人的身上重生,得到一個重獲新生的機會想著也讓自己好過一些。
畢竟他在這個劇情裡就是個炮灰。
但也礙於劇情,他還是跟宋父申請了來看看陸北淮。
那該如何妥善處理好一切順理成章的離開這裡,各走各的,就看這一招了。
陸北淮微微抬頭,順著帽沿對上這雙近在咫尺如玻璃珠般的漂亮眼睛,見宋且彎腰看著自己的模樣,病後初愈的模樣就跟撒嬌無疑。
“怎麼,怕回陸家沒錢花,現在想著討我歡心了?”
過去對自己冷嘲熱諷人格侮辱,後又裝模作樣的撒嬌賣萌,裝不下去就將自己拒之門外冷漠以對,現在知道真相又開始搖頭晃腦吸引自己注意。
以為他是傻子嗎?
以為他真的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我想走。”
陸北淮微怔,蹙眉看著宋且:“什麼?”
宋且蹲到陸北淮跟前,再抬頭看向他:“我說,我把屬於你的爸爸媽媽還給你,把屬於你的人生還給你,我什麼都不要了。”
陸北淮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一把拎起宋且的衣領,把他拉起來,緊緊盯著他:“想走?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一句話不要了就可以走嗎?”
“….誒。”宋且猝不及防被拎起來,跟拎小雞似的,瞬間emo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本來這副身體就不爭氣,他可是整整燒了三天才退燒的,好不容易才給出來走一趟。
“動口和動手你都動不過我。”陸北淮把宋且鬆開,見他低頭又開始咳咳咳,把頭頂的草帽摘下扣在他腦袋上:“你這幅破身體出去外麵是想要倒在路上被人撿走嗎?”
宋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聲嘀咕:“我可以打120。”
“不用想了,我不會讓你走的。”陸北淮淡淡道。
宋且擰著眉頭:“你不是討厭我嗎,天天看著我不覺得很討厭很惡心嗎?”
他說完對上陸北淮愈發陰沉的眼神,心頭咯噔一跳,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時,家裡的阿姨走了過來。
“少爺,北淮,先生找你們。”
宋且心裡不詳的預感更強烈了,身體晃了晃,胳膊就被旁邊的一隻手握住。
他下意識地看向陸北淮。
“不用太感動,順手而已。”陸北淮丟下一句話往主樓走去。
宋且:“……”幸好,他也沒什麼要說。
此時書房,背靠落地窗坐在書桌前的中年男人翻著手中的紙張,麵色如常,可周身散發著的低氣壓讓人倍感壓迫感,儘管已經是四十幾歲的年紀氣勢卻絲毫不減當年。
門被推開的瞬間,宋父看向門口進來的兩人,他的心情早已經是複雜憤慨到一定程度,儘管孩子是無辜的。
但若是這兩個當真在談戀愛,那也沒有無辜一事。
他的兒子絕對不能是同性戀,如果無法阻止那就強製拆開。
“你們來了。”宋父把手中已經安排律師擬好的協議放在桌麵,想著要心平氣和跟這倆孩子談一談這漫漫長的人生,該如何正確規劃:“坐下吧,我們談談。”
宋且跟在陸北淮身後,他在想,宋父喊他們來不外乎就是解決這件事,大概率就是把他們分開,宋家不允許同性戀的存在,必須要傳宗接代,那必然會分開。
那最好了,他才不想跟陸北淮呆在一起呢。
“我要跟宋且結婚。”
“……”
空氣瞬間凝固。
這句話像是王炸。
宋父握著鋼筆的手猝然收緊,‘啪’的一聲拍在桌麵,他黑著臉看向陸北淮:“你說什麼?!!”
陸北淮神情自若,伸手一把將身旁的宋且攬入懷裡:“既然不是親兄弟,那我要跟宋且結婚。”
宋且猝不及防被抱了個正著:“……”
他難以置信地側眸看向陸北淮。
不是,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