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嬌體弱3
對他們而言,環球旅行不是最終目的。
而是在旅行中尋找能與對方繼續走下去的原因。
宋且也時常反思,到底這樣的心動與熱戀的感覺會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改變,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是一時衝動,明明自己不是同性戀,隻是因為喜歡的是陸北淮,那他還會有改變嗎?
一時的心動不代表一世。
他跟陸北淮那麼早就在一起,在這裡他們今年才23歲。
23歲的他們,拿著一筆巨款,已經環球旅行了半年。
在這半年裡,他們在拍賣會上買了很多藏品,也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計劃。
比如,陸北淮說,他想在新家建一個藏館和水族館,更把他說的金字塔也放進去,然後在金字塔裡建一個天文台。
他時刻在想,為什麼陸北淮總是說什麼就能做什麼。
這人的執行力就像是他的執著一樣,說出口的事情不會再改。
於是在環球旅行的最後一站,陸北淮帶他來到了一個地方。
美國南卡羅來納州藍嶺山脈頂部的懸崖邊,有一座美到令人忘記時間的教堂。
初冬時分,坐在懸崖邊的座椅上,此處仿佛身處在天堂那般,在日出時分,佇立懸崖中間的十字架披著破曉的日光,雲海翻騰裹著光暈。
包場的教堂,座椅位置,隻有兩人的背影。
中間還隔開了一個位置。
“什麼感覺。”
陸北淮側過眸,看著被淺色羽絨服裹嚴實的宋且,頭頂戴著毛線帽,像隻小白熊,正好見他側過頭。
四目相對。
還沒來得及回答這個問題,下雪了。
天空飄落細細綿綿的雪花,是冬季十二月的初雪。
日出從地平線完全升起,光暈染著飄落的雪花,緩緩地旋轉跌落。
宋且見雪花飄落到自己的膝蓋上,伸出手摸住,摸到手時已經融化,他抬眸看向陸北淮,玩笑般問:“你不會要跟我求婚吧?”
陸北淮聽他這麼問,笑了聲,靠在椅背上:“我想啊,但沒有戒指,沒有鮮花,沒有布置現場,你會答應嗎?”
這句回答像是漫不經心,卻在尾音落下時聽得出緊張。
就在這時,微涼的手碰上他放在旁的手。
隔著一個位置的距離,兩隻手放在在中間椅子上,剛碰過雪花的手指尖有些涼,碰上對方的無名指,輕輕地點了點。
“陸北淮,你想好了嗎?”
“想好要不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嗎。”
“嗯,你不怕嗎。”
“我怕什麼。”
“怕我突然離開了,就好像我突然來到這裡一樣。”宋且望著日光透過雲海的壯觀,看到這一幕心情莫名的平靜:“我怕你難過。”
關於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自己已經接受良好,但有匪夷所思的開始,就可能會有匪
夷所思的結束。
他不想陸北淮難過。
這人苦了十八年,好不容易回到家爹媽還不疼,還被他罵了那麼多次,都沒有放棄過任何的希冀。
身體裡就像是裝著一顆火球,永遠散發著滾燙的熱,有著他想不到的灑脫跟瘋狂。
他曾經覺得陸北淮善妒,偏執,有仇必報,又在相愛之後更深的發現了,陸北淮遠比他想象得內心強大,甚至懂得反省,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自己喜歡的不喜歡的,全都能被一一記下。
也是陸北淮讓他找回了自己。
連他都想著既來之就算了,也算是自己撿了一條命。
偏偏陸北淮的執著超出自己的想象,為了證明他不是‘宋且’,想儘一切辦法,若不是這樣他或許到現在還會跟宋家剪不斷理還亂。
這人的精神狀態超前,卻超前得個性而迷人。
沒體驗過不知道,體驗過了才知道陸北淮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藏著強大的精神內核。
所以這個問題問出口,他似乎猜得到陸北淮會回答什麼。
——你走我也會走的。
“沒關係,你走我也會走的。”
宋且笑了出聲,他唇裡呼出的白霧:“我就知道。”
“因為有你在我才覺得這個世界有意思。”陸北淮將這隻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裡,見他望向雲海滿臉喜歡:“買個教堂給你吧。”
宋且側眸看向陸北淮:“那我們結婚吧。”
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婚姻,在之前他覺得婚姻就像自己父母那樣,家族聯姻,門當戶對,相敬如賓,自己是沒資格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就連自己喜歡的都沒有機會選擇。
按部就班的走,沒滋沒味。
喜怒哀樂這樣的情緒隻有在陸北淮身上感受最強烈,鮮活的,富有矛盾衝擊的。
“我跟你結婚。”宋且晃了下陸北淮的手,又說了一遍。
什麼同性戀,性取向這東西真的不一定有天生不天生的絕對說法,人總在每個階段都會刷新自己的認知,陸北淮就刷新了他的認知,從他意識到對陸北淮的喜歡,再到旅行的這半年讓他覺得沒關係,人生就是這樣,豁出去活一遭多爽啊。
他再也不用顧前顧後,也不是說錢多錢少的事。
就算現在手上沒有那麼多錢,拋開所有隻為自己而活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是超理想化的灑脫。
當代人身上背負著太多的壓力,這些壓力是怎麼減負都做不到的。
可他在陸北淮身上感受到了這樣的魅力。
敢於不顧一切。
宋且忽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勇敢且迫切,他站起身,走到懸崖邊,衝著那冉冉升起的日光,吼出聲:“陸北淮,我要跟你結婚!!!”
這句直白的話回蕩在山頂,與破開雲層的日光齊肩。
不過,沒有回應。
宋且遲疑兩秒,扭過頭,見陸北淮坐姿愜意,背靠椅背,看向自己時笑得溫柔,他微皺眉
:“你不樂意?”
心情瞬間低落。
沒有,我很感動。?”陸北淮感慨萬分,他朝著宋且招了招手:“寶寶你過來。”
宋且見他這樣,鬱悶地走到他跟前:“那你乾嘛不回答我。”
陸北淮把宋且拉近自己腿間,握住他冷得發紅的手:“我不能那麼草率,對你我還是很想有一個儀式感,這場求婚等我來,你的心意等那天再告訴我,寶寶,能等等我嗎?”
“你要準備什麼?”宋且好奇,他們之間還需要準備什麼嗎。
陸北淮心想那必然是要準備,不然就不是他的風格了。
新家的水族館還有兩天才準備好。
“你猜。”陸北淮笑道。
宋且撇了撇嘴,眉頭皺起,他彆開臉:“我不想猜。”
“那就不猜。”陸北淮攬上宋且的腰身,讓他坐到腿上,將人圈在懷裡,跟他一同注視著這日出的時刻:“我希望你可以永遠猜不透我。”
“為什麼。”
日出的金色在雲海中將光輝傾灑四處,宛若點燃的烈烈火焰,仿佛這樣的景色誕生於他們腳底。
但對於陸北淮而言,再美的風景都好都沒有懷中的人給他來得興奮。
“這樣你就會覺得我無時無刻在給你驚喜,會更愛我一點。”
宋且望著日出,笑了出聲:“我又不用很多驚喜。”
“可我很喜歡看到你感到意外的模樣。”陸北淮抱緊他,低下頭,臉貼著他,像是哄小孩似的輕晃著,聲音低沉溫柔:“我不希望你那麼容易得到滿足,我希望你在我身上發現更多,猜不透我就更想要了解我,對我越來越貪心,一層一層去剖析我為什麼那麼愛你。”
“為什麼?”宋且又問。
這個問題其實問過很多遍。
“日出未必意味著光明,太陽也無非是一顆晨星,隻有我們醒著時才是真正的破曉。”陸北淮將視線落向懸崖外已經完全升起的太陽,將腿上這隻纖細的手包裹在掌心裡:“隻有我視線裡有你時才覺得世界有意思。”
耳畔的聲音實在是溫柔。
溫柔得連這場初雪都顯得深情。
“可能是我太盼望愛了,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擁有過,所以我很想有一個人愛我,但他為什麼會愛我,是我肯定要愛他先,隻有他感受到了他才會放心的愛我。”陸北淮輕輕捏著掌心裡的手,語氣如常,像是在閒聊:“小時候我努力的讀書,為家裡做事,甚至為了討好陸國甘願被‘宋且’欺負,再多努力都沒得到陸家的正眼,我不理解。”
“有段時間我甚至想要討好‘宋且’,想讓他喜歡上我,我再狠狠地踐踏他的感情,可後來發現有的人的心就是那麼惡毒,我放棄了,因為我不理解。”
“不過突然間,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理解的人。”
“害羞會臉紅,生氣會被氣哭,打不過會瞪人,遇到擅長的領域會有點小驕傲,很心軟,很單純,有點天真,會在臉上看到他所有的情
緒。”
“那時候我仗著自己的理解起了惡劣的作弄,不過後來反省了?_[(,所以我決定喜歡你,把所有的愛都給你。”
宋且聽著耳畔溫柔低聲的話語,他覺得自己真的沒有陸北淮會說。
這人好像一直以來都很擅長表達。
很敢表達。
陸北淮將掌心裡的手攤開,抬眸看著白嫩泛紅的耳尖,眸底滿是眷戀:“愛是一種主動給予的能量,我很享受愛你的這個過程,研究你,剖析你,了解你,也享受你依賴我,享受照顧你的感覺,愛你讓我覺得生活特彆有意思,因為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回應我,你有發現過嗎?”
宋且聽得耳朵發熱,看向陸北淮:“你不也是。”
他早就發現了。
在陸北淮不知道他是誰前,就算是再討厭自己都是事事有回應。
“所以等我準備好了驚喜,那天你記得回應我。”
雪緩緩飄落在他們的位置前,夾著冷風,身體卻熱得滾燙。
“陸北淮,那要等你很久嗎?”
“不會,很快的。”陸北淮貼近宋且的耳畔,低聲笑道:“我們先回國,我要親自開著推土機把陸家的宅基地給推平了,推平後就給你個驚喜。”
宋且:“?”
“裡都這麼寫的,惹了霸總,就得天涼王破。”陸北淮想到就覺得感慨,他低頭看著宋且,見宋且一臉搞不懂的模樣:“意外嗎,你男人不僅會開跑車,還會開推土機。”
宋且:“……”
怎麼說呢,也不意外。
他沒忍住笑了出聲,腦袋後仰靠在陸北淮的肩膀上。
這人做什麼他都不覺得意外。
而是很有意思。
……
兩天後,他們飛回國。
宋且第一次來到陸北淮小時候住的地方,陸家村,這裡是舊村,屬於城中村,房屋大多數老舊破爛,住的大多數是老人家,或者是沒有住在這裡但有地就有分紅。
當他看見一座座老舊房子被巨大的推土機一推而過,‘轟’的一聲巨響,老舊房屋轟然倒地,煙灰四起。
而坐在推土機上的男人穿著黑色衛衣,英俊的臉頰上戴著墨鏡,模樣看起來不知道多享受了。
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在玩。
實際上,這地全部推了是因為陸北淮跟政府合作,決定征收這塊地來建助貧學校。
陸北淮投資了將近兩個億,所以親自開推土機來推個房子算什麼,再開個挖土機挖挖土來玩也不算什麼。
“宋先生,陸總他總是這樣嗎?”
宋且看向身旁說話的中年男人,是負責建設這一塊的政府人員,他不以為然地笑道:“怎麼了嗎?”
中年男人沒想到投資助貧教育的會是那麼年輕的兩個人,更沒想到,今天是來看其中一個投資人開推土機推倒房子的,還推得不亦樂乎那種,他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沒有,就覺得陸總挺有意思的。”
宋且見陸北淮開著推土機過來了,他笑得燦爛:“是啊,很有意思,很可愛不是嗎?”
他可愛又忠心的大狗狗。
推土機在距離路邊還有五十米的位置停下。
宋且喊了聲:“陸北淮!”
陸北淮將鼻梁上的墨鏡勾下,從駕駛座探出頭,看向路邊的宋且:“怎麼了寶寶。”
“我困了。”宋且說。
“好。”陸北淮從推土機上下來,回頭望了眼被推倒得亂七八糟的房子,特彆是曾經的家,好像沒有什麼值得眷戀的,推起來特彆爽快。
怪不了他的。
要怪隻能怪他現在太有錢,都可以推房子建學校了。
……
2030年12月14日。
總裁辦公室——
“我不是說了嗎,以後這種事情不用找我。找我也沒有任何用,我的建議不會有任何實際性的作用。”
淡漠的聲音在辦公室響起,不知道的人以為這人身穿正裝,正在進行著一場嚴肅的對話。
卻看見說話的高大男人正坐在辦公椅前的小板凳上,手心裡握著一隻白皙纖細的腳,邊跟電話那頭說話,邊低頭認真地給自己老婆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