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有光歎了口氣,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卻也沒引起安室透的注意,背著手溜達到了客廳。
他等不到安室透睡覺了,這人一晚上都沒出過門,非常認真的在工作,導致及川有光都沒能借機溜進去看看他到底在處理什麼工作。
嗯,雖然及川有光看起來不像滑頭鬼,但身為滑頭鬼最基本的蹭吃蹭喝蹭住還被主人家當成一家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不過安室透沒留任何縫隙給他,也隻能遺憾地錯過了。
及川有光打開了客廳的窗戶,屋內空調運轉了一晚上,在打開窗戶的瞬間,從外吹進房內的風居然有些溫熱。
“速戰速決。”及川有光對自己說道。
下一秒,他輕巧地跳上了窗戶,動作熟練地卸下紗窗,抬起頭,正好與隔壁701室的客廳相對。
一張猙獰的麵孔貼在窗戶上,咧開嘴露出了猩紅一片,窗戶上瞬間結成了冰晶。
及川有光麵色未改,預估了下從這裡到對麵的距離,又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心,心想下次回家去把他哥的刀偷過來用。
這次隻能湊合了。
及川有光拿起在茶幾上撿到的黑色中性筆,咬開了筆帽,身形一動,直接撞破了隔壁的客廳玻璃,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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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看著電腦上的字越來越模糊,他熟練的摸過來放在一旁的眼藥水,在兩隻眼睛裡各滴了一滴,閉目休息一陣。
“嘩——”
他忽然聽到一聲巨響,條件反射地想出去看,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感覺到細微的冷風從他身邊吹過。
安室透的晃動了兩下,倚靠著門慢慢坐了下去。
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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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自己設置在安室透房門口的術被激活,及川有光在像是廢墟的客廳中,坐在唯一乾淨的椅子上。
他將筆帽從口中吐了出來,讓它和已經報廢了的中性筆躺在了一起,及川有光抬眸看著已經被凍成一塊冰的地縛靈:
“說吧,怎麼回事。”
被打敗的地縛靈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可怖模樣,除了腦袋上有個洞之外,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類,應該是他臨死時的樣子。
所以說及川有光比較推薦陰陽師,省力。陰陽師可以直接超度,他就隻能問清楚對方的怨念幫忙解決最後才能讓怨靈放心轉世。
怨靈隻有嘴沒被凍上,眼珠還在冰塊裡咕嚕嚕轉動著,斟酌了一下利弊,最終還是說了自己的事情。
簡單來說,就是他曾經有一個好朋友,欠下了巨額高利貸之後來他家躲債,雖然有些猶豫,他還是收留了對方。不過他漸漸的發現了不對勁,朋友有時候接電話說的話很奇怪,有時候就像是在彙報工作一樣給對方說自己的現狀。
他有些擔心,但是考慮到兩人的關係,隻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然而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卻沒發現朋友的身影,以為對方出門了,打算先泡個澡。
推開浴室的門時,與一臉警惕捂住電話的朋友對視上了。
[你聽到了?本來以為還能再利用你一段時間,看來到此為止了。]
然後他就沒有意識了,醒來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房子了,就眼睜睜看著朋友處理了他的屍體,砌在牆中,處理了他的事情,對外宣稱臨時出國。
這兩年他就一直被困在了這裡,怨氣也越來越大。
“我知道了。”及川有光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波動,有些無情地說道,“隻要找到你的朋友就可以了吧?”
但是時間過去這麼久,找到嫌疑人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他殺的人,未必能平息的了這家夥的怨氣啊。
及川有光環視房間一周,抬起手,一塊冰棱擊中了西南邊的一堵牆,從中心向外擴散,那麵牆瞬間坍塌了一半,露出了皚皚白骨。
冰棱漸漸化為水消失不見,連帶著冰凍著地縛靈的冰也融化了。恢複自由的地縛靈剛想說些什麼,就被一個符咒貼在了腦門上。
嚇得他驚聲尖叫起來:【啊啊啊啊什麼陰陽師的臟東西啊!】
“放尊重點,這可是花開院家的現任當主畫的符。我家一共就有十張,在你這裡浪費了一張呢。”及川有光嫌棄地擺擺手,“你的事情我會報警,屍骨留在這裡也不是什麼好事,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小、小杉鬥真。】
“有點耳熟,總之我會去找他的。之後肯定會有警察來,就算你不想害他們,沾上點也夠要命了,老實點吧。”及川有光四下看了看,又將剛剛隨手扔下的中性筆撿了起來,確定自己沒有留下什麼彆的東西,準備回安室透那邊了。
早知道他就不等安室透睡覺了,處理下來總共也就十幾分鐘,白等了一晚上。
地縛靈眼巴巴地看著及川有光準備從客廳窗戶上的大洞跳出去,沒想到對方忽然又轉過來問了他一個問題:“說起來,702住的人為什麼沒被你影響?”
地縛靈也非常費解,他之前也搞走過幾戶租戶,雖然702不是他的房子,但是鬼就是不講道理的,人類進入他的領地就煩。
但是這次的鄰居,金發的那個,還有偶爾回來的另一個黑發男子,都不受他的影響。
【可能是……他們有一身正氣吧。】地縛靈乾巴巴的說道。
及川有光終於被他逗笑了,一晚上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到有趣:“說什麼呢,你知道他們是乾什麼的?一身正氣。”
【就是那種,有些神聖的……堅定的信念感……你不是鬼你看不到的!】地縛靈堅持。
及川有光懶得和他爭辯,腳下稍稍用力,輕巧地落在了他出來的客廳窗戶邊沿。
他還沒落定,黑洞洞的管子正指著他的眉心,及川有光順著槍看向了舉著它的人。
黑色頭發的青年與他間隔一臂,微微仰頭看著半蹲在窗邊的他,一雙微微上挑的藍色鳳眸像是鎖定獵物的猛獸般盯著他。
“蘇格蘭?是你回來了嗎?”
安室透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他的領口和頭發都有些濕,像是剛剛撲了冷水強製清醒的樣子,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走到了客廳,看到了一副剛從門外回來模樣的蘇格蘭,拿著一把左輪指著一副窗外回來模樣的及川有光。
兩個人同時看向了他,安室透忽然感覺到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