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重逢(2 / 2)

沾著晨露的朝暉自西窗斜照而入,掠過梅花格紋軟煙羅,躍進隨風曳動的帳幔之下,描畫出榻上之人柳眼梅腮,冰肌芙蓉麵。

昭昭晴絲灼人眼,望見榻間人黛眉彎彎、橫波盈盈,依稀故人舊模樣,姬珣的神情陡然一怔,倏地閉上眼。

“雲姑娘,認得在下?”

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已緊握成拳,再開口時,姬珣的神情雲淡風輕,語氣輕描淡寫,方才失神,依稀隻是浮光掠影,秋乏一時作祟。

聽出些什麼,一旁的疾風下意識抬眸,而後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榻間眉眼帶笑、八風不動的女子,眉頭微微蹙起。

不知他兩人內裡湧動,宋晞眨眨眼,不慌不忙看了看左右,解釋道:“窗是天青軟煙羅,爐是鎏金如意獸,盞是梅青汝窯瓷……南州雖富庶,能給初次照麵的客人用上此等用度,南寧侯府外,不作他想。倘若此地是南寧侯府,”她看向神色淡然的姬珣,笑道,“小侯爺龍章鳳姿,天下誰人不知?”

姬珣的目光隨同她口中所述左移右顧,卻不理會她仿佛調侃的讚譽,隻頷首道:“果真市井流言多謬誤,世人隻道靡音族人離群索居,不理紅塵,卻不知聖女心細如發,雖居隆中,卻知天下。”

“咳!”

生怕說得越多,漏餡越快,宋晞並不接他話,隻故作高深般望著窗外,但笑不語。

姬珣眼裡浮出些許遲疑,卻不追問,隻轉身回到桌邊,斟上一杯茶,而後一邊往裡間走,一邊道:“雲姑娘恕在下冒昧,不知三年前為何要出走子虛穀?之後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又為何會與那謝家子有了交集?”

“三年?”宋晞眼裡浮出迷茫,“什麼三年?”

姬珣近前的步子倏地一頓,看向她的視線裡隱含探究:“姑娘不知自己走了幾年?”

疾風走上前,接過話頭道:“雲姑娘,而今我大祈已是永熹三年,姑娘可還記得昔日出走子虛穀時,祈曆是哪年?”

“轟隆——”

分明窗外秋光瀲灩風如故,宋晞卻似耳聞晴天霹靂,雙瞳驟然一縮,拉著衾被的手猛地用力。

“永熹、三年?”

宋晞聲音發顫,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一夢三載,她所知的昨日原已是黃沙一抔,前朝舊曆。

“雲姑娘?”疾風麵露不解,“三年,如何?”

許久不聞應答,他轉身看向一旁的姬珣,卻見自家爺緊握著茶杯,眉目低垂,落在雲姑娘身上的視線雖冷卻重,意味不甚分明。

“……見笑。”

不知過了多久,宋晞緊攥著衾被的手驀地一鬆,倏地仰起頭,臉上浮出慘淡的笑意,啞聲道:“實在是山中無曆日,在那天不見日地方困了太久,竟不知時已過三載。”

“至於和那謝公子有何交集,為何會被禁錮……”宋晞眼裡掠過一絲茫然,黯然道,“實在是記不清了。”

“左右不是什麼愉快的事,記不起來也無妨。”

姬珣垂目看著杯裡自己的倒影,許久,淡淡道:“雲姑娘被困彆院三年,或許還不知,子虛穀被毀,靡音族人散落各地之事?”

除卻落葉沙沙,房中闃然無聲。

姬珣抬起頭看,本已回神的雲姑娘不知何時又已神遊方外,眼裡不見傷懷,反而透著幾分……死氣?

姬珣微微蹙眉,思量片刻,擱下茶杯道:“姑娘且安心住在此處,我與令尊有舊,答應過他會護你周全……不論有何打算,養好身子再做籌謀不遲。”

見對方依舊不應,姬珣眉頭愈蹙,抬眼朝朝雨道:“好好照顧雲姑娘,萬事不可怠慢。”

“是!”

直至房內倏而敞亮,一聲急比一聲的咳嗽聲落入耳中,宋晞眸光一顫,陡然回過神。

“朝雨,你家小侯爺?”

她舉目望向廊下漸行漸遠,很快與秋光融為一體的背影,蹙眉道:“素聞南寧侯世子驍勇善戰,萬夫莫敵,而今為何……是受了寒,還是有舊傷?”

朝雨正收拾桌上的杯盞茶具,聞言倏地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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