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屏愛妹如命,至今沒能出現,會否出了什麼事?昨兒個晚上不比平日,謝逸失足落水也是在昨日的閒夢樓,這兩件事可有關聯?
思量片刻,她抬眼看向老伯,正色道:“老伯,說起江屏,老伯可還記得昨兒個晚上他來買栗子是何時?除卻小小生辰,可有提到旁的什麼事?”
“哪有時辰閒話?!”老伯扔下鏟勺,搖頭道,“江兄弟是當值途中溜出來的,可不敢在外久留。”他抬眼看了看天上月,又道,“不過,時辰倒是不難記,左右和現下差不多。”
“現下?”宋晞抬頭望月,開口道,“戌時過半?”思量片刻,又道,“時近中秋,老伯,可是每晚都在這兒賣栗子?”
“這是自然。”說起自家生意,老伯臉上重又浮出笑容,“人間難得團圓日,最是桂花飄香時,如何能錯過?”
宋晞自袋中取出錢袋遞到他麵前,追問道:“那老伯可否記得,近幾日晚上,這閒夢樓裡,或者說閒夢樓附近,可有反常之處?”
“反常之處?”
老伯眨眨眼,接過錢袋掂了掂,臉上立時笑開了花,頷首道:“不瞞公子,若說反常之事,的確有那麼一件,也就在昨晚。”
宋晞目光微沉:“還請老伯細說。”
“昨兒個下午落了雨,廊下積了一灘水。”老伯探出攤子外,抬手示意宋晞回過頭看,“江兄弟是當值中途偷跑出來,自不敢太過耽擱太久,跑得太快之故,經過廊下時踩中積水,濺起了一灘水。”
“一灘水?”宋晞不明所以,“老伯的意思是?濺到了什麼人?”
“可不是?!”老伯兩眼一瞪,煞有介事道,“彼時有位貴人正站在廊下,也不知是不是在等什麼人,左顧右盼的。”他再次指向廊下,“就跟現下那貴人站的地方差不多,身量瞧著也差不多。”
宋晞下意識轉過身看。
視野儘頭,頎身若竹的的姬珣正在簷下憑欄遠眺,伴著和風朗月,真真公子人如玉。
“估摸是等了太久,心上本就壓了火,”身後再次傳來老伯的聲音,“看衣擺被濺濕,那貴人發了好大的火,拉著江兄弟說了好一會話,足有一刻鐘,才放人離開。”
宋晞收回目光,又看向老伯道:“老伯,你說那貴人,身量、位置都和現下在廊下的公子差不多?除卻這兩樣,模樣呢?可還有其他不同尋常之處?”
“昨兒個落了雨,天色暗,模樣實在有些看不太清。”
回想片刻,老伯眼睛一亮,又道:“不過我記得那人腰上懸的穗子,和旁人的似乎不大一樣,遠遠看著,倒有些像是西州那邊的風俗。”
“西州?!”
“有趣,有趣!”
宋晞近前一步,正欲追問,忽聽身後不遠處傳來利落的開扇聲,回頭看,卻見一人搖著不合時令的折扇,正不緊不慢穿過長街而來。
是他?
看清來人,宋晞目光微頓。
若說鬆茗樓的初遇是巧合,今次的“有趣,有趣”,卻絕不可能是偶遇。
——來人並非旁人,正是曾和她在鬆茗樓前照過麵的錦衣公子。
宋晞倏地收回目光,上前兩步,拱手道:“原是兄台。鬆茗樓匆匆一彆,還沒來得及謝過公子。”
久不聞回應,她挑眉看向來人,讀懂他眼裡的好整以暇,心下忽而不悅,蹙眉道:“不知何事有趣,惹公子頻頻發笑?”
垂眸打量片刻,錦衣公子倏地收起折扇,提著唇角,仿佛漫不經心道:“你我本是舊相知,相逢卻不識,豈不有趣?”
宋晞目光驟沉。
舊相知?
且不說被禁錮在彆莊的三年,哪怕是出走子虛穀前,子虛穀的雲裳都鮮少露麵於人前,他是哪門子的舊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