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2464 字 8個月前

雲成本來想抓小妖精,結果一個人待在馬車裡實在是悶得慌,等著等著就等睡著了。

還是被鐘宴笙搖醒的。

沒能看見送小世子出來的妖精是誰,雲成鬱悶壞了。

今日倆人回城的時間早了許多,雲成將馬車送到客棧寄放後,倆人也不用腳底冒煙地奔回侯府了。

長街上的茶樓酒肆正是熱鬨的時候,鐘宴笙還惦記著那本遊記,路過個茶攤,聽到裡頭說書的在講故事,就來了興趣,抬腳就往裡鑽去。

雲成哎哎了幾聲,無奈地跟上去。

說書先生講得喉嚨發乾,正在喝茶潤喉,座下的人無聊之際,見到個漂亮神氣的小公子進來了,忍不住偷偷打量,周遭嗡嗡的說話聲都輕了些許。

鐘宴笙從前很少出門,因為要與真少爺拉近關係,才天天往外跑。

出門在外,少不得時常被人盯著,看得他莫名其妙,後背發毛,常常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被人畫了王八,怎麼都在看他。

他避開那些視線,要了壺茶坐下,雲成側身擋住其他人的目光,給鐘宴笙斟茶,不爽地嘀嘀咕咕:“我們金尊玉貴的小世子,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肖想的……”

因為鐘宴笙進來,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小了,隔壁桌的聲音就顯得格外響亮。

幾個文士湊在一桌,沉醉在彼此分享的八卦之中,完全沒意識到有人進來了。

一開始還是聊些京城世家豪族的八卦,聊著聊著,有人話鋒一轉,提到了熟悉的字眼:

“你們聽說了沒?淮安侯府的那個……”

“聽說了,用得著這麼神神秘秘的?不就是說淮安侯府十幾年前抱錯了孩子,現在那個小世子,是個假的嘛。”

“假世子,這可了不得啊,嘖嘖嘖。”

心裡最緊張的事猝不及防被人當眾戳出來,鐘宴笙腦子空白,手一抖,茶盞啪地摔落在地,濺了滿地茶水。

雲成的第一反應是感到好笑,覺得那幾人腦子有病,見鐘宴笙臉色不對,立刻黑下臉,抬手想拍桌子怒斥那幾人,卻被鐘宴笙阻止了。

鐘宴笙的臉色微微發白,壓低聲音:“雲成,我們回去。”

離開茶攤,雲成壓著火罵:“這些個窮酸秀才,平時沒什麼本事,就會八卦造謠,少爺彆在意那些風言風語,侯爺夫人還能認錯自己的孩子不成?淮安侯世子除了您,還能有誰呀!”

鐘宴笙默默聽著他絮絮叨叨,勉強笑了一下,沒有吱聲。

雲成是好心安慰他,但壞就壞在,他的確不是淮安侯的孩子。

夢裡的話本沒寫他是誰的孩子,他不知道他的親爹親娘是誰。

既然在茶攤裡都能聽到這樣的八卦,那淮安侯府的假世子流言,恐怕已經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鐘宴笙握緊了拳,猜測淮安侯或者侯夫人很快會來找自己說話。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散值回府的淮安侯親自來到春蕪院,屏退一乾下人,把鐘宴笙叫到了小書房裡。

淮安侯慣來沉默寡言,在鐘宴笙麵前扮演的是嚴父角色,若不是夫人的情緒不太穩定,不適合出麵,也不該他過來。

父子倆相對而坐,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半晌,淮安侯麵色沉凝地開了口:“迢兒,爹有話想對你說。”

鐘宴笙的麵色也很沉凝:“爹,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淮安侯為官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對待鐘宴笙卻很小心翼翼,聞言便道:“好,你先說。”

鐘宴笙緩緩問:“爹,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此話一出,淮安侯臉色一滯,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

果然如此。

鐘宴笙偷偷看著他的臉色,心裡長歎一聲,一把拉住淮安侯的手,堅定地望著他:“爹,當個清官吧!”

淮安侯:“……”

啥?

今日坊間突然曝出假世子的消息,是誰放出來的,淮安侯隱隱有幾分猜測。

鐘宴笙從小身體不好,被他限製出門,大概是因為養在深宅之中,這孩子心思明澈純稚,孱弱乖巧得惹人疼,讓人放心不下。

過來之前,他預想過,鐘宴笙可能會恐懼忐忑,會問他很多問題以求心安,他一一思忖斟酌過,應當如何回答。

但完全沒料到,鐘宴笙開口就是這麼一句,打得淮安侯措手不及,腦子發蒙。

為官清正,甚至當初就是因為脾氣太廉直,才被排擠出京多年的淮安侯沉默了足足十息,才吸了口氣,黑著臉開口:“我……”

“爹!”鐘宴笙不容人狡辯,誠摯勸導,輔以循循善誘,“下次你要是又遇到了什麼……動搖心誌的事,就想想我娘。”

淮安侯的臉更黑了:“你……”

“再想想祖母。”

淮安侯忍無可無,一巴掌扇上這小蘿卜頭的腦袋,落到那頭柔軟的黑發上時,手勁不由自主輕了許多:“你在質疑你爹什麼!”

鐘宴笙捂住腦袋,用深沉內斂的目光望著淮安侯。

果然,提到這個,他爹就心虛,現在是氣急敗壞了。

淮安侯被他明晃晃不信任的眼神瞅著,也不知道這小孩兒怎麼就突然認定他貪汙了,鬱悶又惱火:“你爹是不是清官,你還不清楚?”

鐘宴笙看破不說破。

他也想相信,但長柳彆院滿書房價值連城的書畫紙墨和奇珍異寶,不可能全是淮安侯世代祖傳的,而且那接近親王規格的私宅,若是被檢舉,也是件大事。

他回府後特地翻了大雍律法的。

淮安侯素日裡嚴肅沉默,莫名其妙被兒子懷疑貪汙,聲音都不禁拔高了:“是誰對你胡說八道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呀,我什麼都沒有說呢,爹你彆激動,消消火。”

鐘宴笙趕緊倒了杯事前準備好的菊花茶,恭恭敬敬遞過去,邊安撫淮安侯,邊堅持不懈地繼續勸誡:“隻是我今兒讀到個話本,寫一個貪官,偷偷置辦了個大宅院,藏了無數貪來的奇珍異寶,最後被舉家抄斬,連累妻兒,十分唏噓,有感而發……”

淮安侯氣笑了:“小兔崽子,你點你爹呢?”

鐘宴笙眨巴眨巴眼,無辜地望著他。

他的眼睛與淮安侯和侯夫人都不一樣,眉目含情,明亮漆黑,眼神卻又很純然乾淨,眼巴巴地望著某個人時,叫人很容易心軟。

淮安侯被他一盯再盯,終於還是放棄了打一頓孩子的念頭。

反正就算他真敢動手,戒尺還沒拿過來,夫人就會先提著掃帚趕過來了。

淮安侯哽得厲害,把菊花茶一口飲儘了,一股無名火還是燒在胸口吐不出來。

鐘宴笙非常孝順,見淮安侯喝完了,眼疾手快地又給他添滿一杯,想說的說完了,才好奇地問:“對了,爹,你過來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過來之前醞釀的那些話,現在是說不出口了。

何況這小崽子的情緒看起來也很穩定。

淮安侯安了點心,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虎著臉教訓:“平日裡少讀些閒書,多讀些正經有用的,改日考察你功課。”

話畢,繃著臉起身就走。

還沒跨出書房呢,就聽背後的小兔崽子長籲短歎地念起詩來:“一杯美酒千人血,數碗肥羮萬姓膏啊。”

淮安侯:“…………”

鐘宴笙撓撓腦袋,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勸誡有沒有用。

雲成等淮安侯黑著臉離開了,才戰戰兢兢地扒著書房門探進個腦袋:“少爺,您怎麼把侯爺氣走了?侯爺考您功課了?”

鐘宴笙鎮定地坐在原地:“沒有呀,我也不知道侯爺怎麼突然那麼生氣。”

“那侯爺親自過來是說什麼啊?”

雲成鑽進書房,替他倒了杯菊花茶,納悶不已:“是說上學的事嗎?周先生年邁,沒跟咱們進京來,您許久沒聽學了,我都急了,離開前周先生可叮囑我督促您呢。”

鐘宴笙愣了一下,近來事多,他都忘記這茬了。

小時候他沒去書院讀過書,是淮安侯和侯夫人親自抱著他開蒙的,到了姑蘇後,淮安侯請了位曾經在朝為官、退隱姑蘇的老先生來教他功課。

大概是因為他那時身體不好,在讀書這方麵,淮安侯的態度很矛盾。

明明請了最好的先生來,平日裡也管著鐘宴笙不許他看閒書,但又對鐘宴笙說,能學多少算多少,並不苛求什麼,也不要他考取功名。

回京路途遙遠,年邁的先生自不可能跟過來。

京中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世家子弟,除了部分家裡格外溺愛、整日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其他的多半都在太學念書。

但淮安侯似乎沒有讓他去太學念書的意思,回到京城快一個月了,提都沒有提過。

不過鐘宴笙沒有多想,去太學還耽誤他拯救侯府呢,當前最緊急的任務,還是和真少爺打好關係,改變侯府家破人亡的命運。

之前送的田黃石章子是不敢再提了,鐘宴笙思索了下,目光移到書案上:“雲成,幫我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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