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腦子裡都在竄動著個能轟動京城的大消息:
定王不顧禁足令,闖進景王府的私宴,當眾擄走了淮安侯府那個假世子!
蕭弄的馬車就停在景王府外。
旁人眼裡的蕭弄囂張放肆,但展戎看得出來,王爺已經快到身體的極限了,趕忙先一步上前,掀開了車簾。
蕭弄一聲不吭,抱著鐘宴笙低頭鑽進馬車裡。
車簾落下來,車廂中隻剩下兩人,不再有那麼多吵吵嚷嚷的烏合之眾。
鐘宴笙被放在了馬車上的小榻上。
他縮了縮手和腳,腦子是清醒了一點,但還是很遲鈍,仰頭望著麵前神色不明的男人,緊張不安叫:“殿下……”
眼前一暗,他眼睜睜看著蕭弄半跪下來,將他整個人抱住了。
他身量纖瘦,正好被緊緊嵌入了那個寬大的懷抱中,嚴絲合縫的。
這個懷抱並不溫暖,縈繞著冰冷苦澀的氣息,蕭弄的頭深埋在他頸窩間,呼出來的氣息冰涼,比起抱著鐘宴笙,更像是擠進了鐘宴笙懷中。
鐘宴笙可憐兮兮地僵著身子,一動不敢亂動,恍惚感覺蕭弄像是那隻一見麵就撲過來的大貓貓,意圖將毛茸茸的大腦袋塞進他懷裡,被酒精迷亂的腦袋呆滯了會兒後,他做了個自己都沒想到的動作。
他摸了摸定王殿下的腦袋。
摸完鐘宴笙都愣住了,嚇得清醒
了點。
這可是定王殿下的腦袋!
蕭弄被摸得很舒服,察覺到他不動了,喉間發出低沉不悅的催促:“再摸。”
鐘宴笙猶豫了下,試探著又摸了摸。
被傳得如同煞神的定王殿下,頭發也是軟的。
摸在手心裡,和踏雪的手感有那麼幾分的相似。
摸了會而後,鐘宴笙的手漸漸發酸,垂了下來,小聲嘀咕:“……沒力氣了。”
蕭弄略感可惜,閉上眼將他往懷裡攏得更緊了一分。
擁著這具清瘦的身體,他終於如願以償,再次嗅到了此前被鐘宴笙用濃濃的香粉蓋住、又被酒氣遮擋的芬芳氣息,那股朦朧濕潤的蘭香,一絲一縷的,緩緩浸潤著他緊繃的神經。
折磨得人幾乎發瘋的疼痛如冰雪遇烈陽,慢慢消散,他深深嗅著鐘宴笙的氣息,高挺的鼻尖止不住地蹭在他細瘦的頸子上,蹭過喉結時,明顯察覺到懷裡的人緊張地吞咽了好幾下。
蕭弄愉悅地低低笑了一聲。
他一笑,鐘宴笙就更緊張了,喉結又輕輕滾了一下,薄薄的皮肉,羊脂軟玉般瑩潤細膩,溫熱馨香,讓蕭弄的牙齒有些發癢。
僅僅是這麼嗅著鐘宴笙的味道,還不太夠,他喉間生出了另一種乾渴的欲望。
這麼好聞,嘗起來是不是也很香?
咬一口會嚇壞他的吧。
蕭弄漫不經心想著,遏製住那種突如其來的欲望,腦袋有一下沒一下蹭著他的頸窩,貪戀地嗅著他的味道,狹長的眸子半眯著,底下一點血色未褪。
早知道直接把人扛回家了。
乾脆把他鎖起來吧。
反正這小孩兒笨笨的,性子遲鈍,被逮回去吃掉,都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底下人送來過一副黃金鐐銬,打造得華美精致,上麵還嵌著寶石,用來鎖這小雀兒正好,免得他再飛走。
哪怕被鎖起來,小雀兒恐怕隻會紅著眼眶看他,眼淚都不敢掉。
陰暗的念頭滑過腦海,懷裡老老實實給他抱著的人突然動了兩下。
蕭弄不悅地按住他的腰:“彆動。”
定王殿下在頸窩間蹭來蹭去的,就更像那隻大貓貓了。
鐘宴笙心底的幾絲恐懼感奇異地散去不少,看蕭弄還是埋在他懷裡不肯鬆開,紅著臉又掙紮了一下,鼓起勇氣小聲提出意見:“我這樣坐著不舒服……”
他雖然是坐著的,但蕭弄恨不得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的架勢,還抱了他很久。
鐘宴笙酒勁上來了,本來就沒什麼力氣,還要被迫直挺挺地坐著。
好累。
蕭弄聽出他的意思,終於抬起了頭,冷冷斥責:“嬌氣。”
一路都是抱過來的,也沒讓他站著,不過就是抱了會兒,也能叫累。
那日在畫舫上也是。
明明是這小雀兒中了藥,可憐兮兮往他懷裡蹭,求他幫忙解藥的,結果解到一半就想往床下爬,含著眼淚說好
累。
躺著還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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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弄就讓他坐著了。
鐘宴笙被說得沒脾氣,他確實很嬌氣,動不動就要生病,貼腳的襪子隻能穿柔軟的綾羅綢緞,否則就會冒紅疹子。
但斥責他嬌氣的定王殿下停頓了下後,還是鬆開了他。
隨即鐘宴笙就被推倒在了榻上,眼睛微微睜圓了,茫然望著站在榻邊低頭看著他的蕭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
一身漂亮矜貴的小公子,衣衫淩亂一片,眼皮沾著層桃花般的紅,臉頰一片酡紅,嘴唇也紅,脖子也被蕭弄的鼻尖蹭紅了,像隻已經熟透的桃子,沾染著一身芬芳,眼神含著水光,勾引人似的,偏偏一無所知,毫無防備地躺在彆人麵前。
蕭弄的喉結滾了滾,暗藍色的眼底多了分彆的意味,俯下身靠近他,捏起他的下頜,拇指在他柔軟紅潤的嘴唇上碾了碾:“本王知道你的心意。”
鐘宴笙更迷茫了。
心意?什麼心意。
“本王允了。”
啊?
鐘宴笙就算是醉意朦朧的,也感覺這話好像有哪裡不對,但他現在的腦子確實思考不了太多東西,遲疑著地哦了聲:“……那,謝謝殿下?”
蕭弄沒說話,他盯著鐘宴笙看了會兒,一同躺了下來,扯過旁邊的小被子,把鐘宴笙卷吧卷吧,重新摟進了懷裡,閉上眼嗅他的味道。
那次是鐘宴笙中了藥,他不救不行,現在鐘宴笙隻是醉了……君子不能趁人之危。
展戎小心翼翼地駕著馬車,寧願慢一點,也不敢讓裡頭太晃,頭疼時晃一下都要命,何況現在裡麵還多了位琉璃似的主兒。
車廂裡太安靜,隻有微乎其微的晃動和馬車車輪的轆轆聲,鐘宴笙昨晚做了一晚噩夢,又喝了幾杯酒,躺了一會兒,醉意和困意一起湧上來,也忘了自己在被誰抱著了,小腦袋往蕭弄懷裡一蹭,眼皮酸澀發沉,慢慢閉上了眼。
察覺到他的動作,蕭弄微微僵了下,感覺被裹成一團的鐘宴笙更像隻圓滾滾的銀喉山雀了,仗著自己外形可愛,不知死活地往他手邊湊。
罷了。
蕭弄的心情又好了幾分,心想,剛剛允許他喜歡自己了。
看在這小孩兒那麼喜歡他的份上。
蕭弄理直氣壯地將他往懷裡又摟得緊了緊,跟著閉上了眼。
馬車回到定王府沒多久,景王府裡發生的情況就傳遍京城了。
流言慣來二人成虎,再被人添油加醋一描述,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到淮安侯和侯夫人耳朵邊時,已經成了:
“侯爺!夫人!不好了,定王強闖景王殿下的私宴,將小少爺打暈扛走,據說已經帶回定王府私加私刑、嚴刑拷打了!”
淮安侯和侯夫人:“……”
被流言傳得已經被割去兩隻耳朵、剁了一隻手的鐘宴笙在身邊的冰冷苦澀氣息中,睡得十分踏實,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外頭天色都已經暗了。
一覺睡得骨頭發酥的,鐘宴笙無意識用腦袋蹭了兩下麵前的東西後,身子一頓。
他不喜歡睡瓷枕,用的都是自己專屬的鬆軟小枕頭。
麵前的東西是硬的,不是他的小枕頭。
眼前的事物次第清晰起來,鐘宴笙這才看清,他麵前的是某個人的胸膛,衣領已經被他蹭開了,露出底下肌肉線條流暢的身軀,猶如獵豹一般,充滿了蟄伏的力量感,又不過分壯實,隱約能見到衣物掩映下,有其他的痕跡。
鐘宴笙的腦子還沒完全清醒,看到好像有傷痕,忍不住就上手掀開了本來就很鬆散的衣服,看清了這具精悍漂亮的身體上,一道道交錯的傷痕。
有新有舊,新的看起來時間很近。
以一個畫師的角度來看,這實在是一具相當完美的身體。
鐘宴笙遺憾地歎了口氣。
隨即又滿意地點點腦袋。
雖然有很多傷痕,但還是很漂亮。
忙活了半天,頭頂冷不丁響起道聲音:“看夠了嗎?”
鐘宴笙下意識:“還沒。”
後知後覺這是誰的聲音,鐘宴笙的動作一滯,耳根瞬間紅透,呼吸放輕,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將被他掀開的衣服蓋回去,意圖裝作無事發生。
還沒蓋好,手就被一隻大手捉住了。
那隻手握著他的手,重新將裡衣掀開了,大大方方的,掀得比之前還開。
“好看麼?”
鐘宴笙咽了口唾沫,明知道不該看的,視線還是禁不住又往上麵瞟了眼。
“嗯?”
偷偷摸摸的視線被察覺到了。
鐘宴笙硬著頭皮小小聲:“好看。”
頭頂傳來聲懶洋洋的笑。
隨即下頜被另一隻勾了起來,鐘宴笙被迫看清了那張俊美中透著幾分不正經邪氣的臉。
“再看一眼?”
鐘宴笙慌忙:“不敢不敢……”
還不敢呢,方才是誰掀開衣服就差腦袋鑽進來看的?
小色貓兒。
蕭弄揉了揉他的下頜,笑意多了幾分:“看到世子臉疾已愈,本王也替你高興。”
果然,毫無意外的,被發現了。
鐘宴笙絕望地閉了閉眼,聲音更小了:“對不起,定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