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3049 字 7個月前

山間夜裡的水冰寒刺骨,流速湍急,從崖上落入水中的瞬間,倆人差點被水流衝散。

要不是被蕭弄捂著口鼻,猝不及防之下,鐘宴笙差點嗆了口水。

水流太急了,鐘宴笙隻來得及抓緊了蕭弄,就被嘩嘩的水流直衝而下,混亂中他突然被蕭弄按進懷裡,耳邊傳來“嘭”的一聲,分不清是什麼聲音。

好在這段湍急的水流是彙聚到一個寬闊的水潭中的,水流逐漸平緩,鐘宴笙暈頭轉向的,也不知道他們被衝到哪兒L了,腦袋一陣陣發昏發疼,折騰了這麼久,樓清棠給的藥好像沒效果了。

但蕭弄的情況顯然比他糟糕得多,抓著他的手也不再那麼有力,仿佛失去了意識,悶聲不吭地沉了下去。

鐘宴笙頓時慌了:“哥哥……蕭弄!”

蕭弄跳得那麼瀟灑,他還以為展戎是說笑的。

結果他是真的不會水!

鐘宴笙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深吸一口氣,又紮進水中,湊過去將唇貼在蕭弄唇上,緩緩渡過去一口氣。

本來沒什麼力氣勾在他手上的手好像動了動。

方才在林子裡,是蕭弄帶著他跑,現在落到了水裡,就變成鐘宴笙努力托著蕭弄往岸邊遊了。

蕭弄比他高大太多,鐘宴笙歇了好幾次,才靠到岸邊,先爬到岸上,又費勁地把蕭弄拽上了岸。

做完這一切,鐘宴笙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氣喘籲籲地跪坐在岸邊,讓蕭弄枕在自己膝彎上,緩過來一些,見蕭弄還是沒有動靜,心裡一涼,指尖發顫著遞到蕭弄鼻下。

還好還有呼吸。

鐘宴笙身子一軟,這會兒L才察覺到冷。

這會兒L可能都快寅時了,正是半夜裡最冷的時候,風呼呼吹在身上,濕透的衣裳沉重又冰冷透骨。

月亮卻終於露了出來,快中秋了,月盤近圓,月色亮晃晃的落下來,在黑沉沉的水麵上粼粼而動,也照出了蕭弄蒼白的臉色。

鐘宴笙從沒見過這麼虛弱的定王殿下,恍惚意識到了什麼。

蕭弄……蕭弄的傷!

還有他們被衝下來時蕭弄好像替他擋了一下什麼。

鐘宴笙倉促地摸了摸懷裡,好在藥瓶和匕首都還在。

他抖著手,趕忙去扒蕭弄的衣裳,濕掉的腰帶十分難解,鐘宴笙扯了好幾下,反倒越解越死,心急之下,乾脆手抖著拔出匕首,心虛地道:“是、是你叫我用匕首的。”

話畢,刺啦一下,他將蕭弄的腰帶割斷,解開衣袍,露出了蕭弄的上半身。

蕭弄的身子比鐘宴笙健壯多了,胸膛線條緊實,腰腹的肌肉線條薄韌而有力,流暢地歸束到褲帶之下,在月光之下,肌膚上一片水光,濕淋淋的。

那樣漂亮的腰腹肌群,一定很有力量。

鐘宴笙愣了一下,臉莫名其妙紅了,甩了甩腦袋。

想、想什麼呢!蕭弄受著傷呢!

去拂開蕭弄腰側的衣物時,鐘宴笙又

看清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大多都是陳年舊傷。

鐘宴笙喜歡漂亮無暇的東西?_[(,但是這些傷落在蕭弄身上,他卻不覺得醜,反而看得眼眶發熱,抿緊了唇瓣。

撥開他腰側的衣物,鐘宴笙才看清了蕭弄腰上的傷。

是道很深的刀傷,有他拇指那麼長,本來已經止了血,與萬洲一鬥、又帶著他跑了會兒L後,傷口再度裂開淌血,又被水浸了會兒L,看著慘不忍睹。

應當是傍晚被襲擊時受的傷,之後蕭弄大概是頭疾發作,與展戎他們失散,傷處一直沒處理,已經不能再拖延了。

鐘宴笙的眼眶更熱了,紅著眼睛用手指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往他腰上抹。

抹著抹著,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鐘宴笙自小身體不好,又嬌氣小毛病多,但他其實很少哭的,今晚卻是第二次哭了。

一想到追兵可能還會出現,蕭弄現在又昏迷了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他已經筋疲力儘了,腦門發燙昏昏沉沉的,拖不動蕭弄,夜裡這麼冷,沒有火折子也燒不了柴火,他們可能熬不過今晚……

眼淚就掉得更厲害了。

鐘宴笙不敢嗚咽出聲,邊偷偷哭邊給蕭弄抹藥,累了就停會兒L再繼續,眼淚順著下頜,滴滴答答落在蕭弄的身上,隔了會兒L,他的手指忽然被勾住了。

鐘宴笙一愣,淚眼模糊地望向蕭弄,帶著絲濃重的鼻音:“哥哥?”

蕭弄又碰了碰他的手指。

這給了鐘宴笙莫大的力量和勇氣,他趕緊擦了把眼淚,把身上的軟綢衣裳撕下來一大片,勉強湊合著給蕭弄包紮上。

給蕭弄重新合上衣裳時,鐘宴笙才意識到割斷蕭弄腰帶的行為有點笨,他該直接割衣服的。

割都割了……也沒辦法,隻能麵前掩著了。

鐘宴笙縮著腦袋,希望蕭弄醒來後不要對他說奇怪的話,又取出樓清棠特製的風寒藥丸,往蕭弄嘴裡塞。

本來以為給蕭弄塞藥得費一番力氣,沒想到蕭弄十分順從,幾乎毫無阻礙地就成功將藥喂了進去。

鐘宴笙做完這一切,身上都有些發熱起來,像隻湊在蕭弄懷裡取暖的小動物,縮到他懷裡,看了看他月色下過於蒼白的唇,忍不住抬起頭,頭一次主動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哥哥,你一定要撐住……我、我畫的小人圖還沒給你看。”

想起山洞裡蕭弄對他做的事,他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忍著羞怯小聲問:“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跟我睡覺呀……”

鐘宴笙對畫舫那晚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現在回憶一下,隻記得疼和累了,回去之後,他難受了好幾天。

鐘宴笙咬咬唇:“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學一下怎麼不弄疼我,我怕疼。”

鐘宴笙越想腦門越熱,都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大的膽子說這些,或者說他的膽子也不大,當著清醒的蕭弄肯定是不敢說這些的。

偏偏這話貌似有用,蕭弄似乎是聽到了,鬆鬆落在他腰上的手緊了

緊。

鐘宴笙見有用,壓下羞恥之意,再接再厲:“我可以在我的小人圖上畫兩張睡覺的圖……”

雲成少年心性,喜歡玩樂,對情事好奇,在姑蘇時不知道打哪兒L弄來一冊避火圖,帶著鐘宴笙一起偷偷看。

結果被周先生發現,倆人一起挨了戒尺的打,還被罰抄了好幾遍禮記。

鐘宴笙隻掃過一眼,就羞恥得不敢多看,隻記得上麵的姿勢千奇百怪的,畫得也不好看。

如果是他來畫的話,他肯定能畫得很好看的。

畫他跟蕭弄的話……

鐘宴笙不敢想了,腦袋埋在蕭弄懷裡,懷疑自己快燒起來了。

他也確實燒起來了,臉色燒得紅通通的,用藥壓下去的高熱反彈回來,燒得比下午還嚴重,明明身上濕漉漉的,喉間卻乾渴得發疼,腦子裡也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蹭在蕭弄冰冷的懷裡才舒適一點。

鐘宴笙趴在蕭弄懷裡,昏昏沉沉中,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

他攥緊了匕首,回過頭時,聽到幾聲:“咦?不是官兵……兩個落水的人,哪來的?”

“先把他們帶回去!”

鐘宴笙敏感地嗅出這些圍上來的人沒有殺氣,手指無力地張合幾下,昏過去前,牢牢地抓緊了蕭弄的手。

蕭弄也牢牢抓著他的。

這場風寒變得比一開始要嚴重得多,鐘宴笙整個人都像要被燒枯萎了,昏睡的時候,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夢,一開始夢到小時候體弱不能下床,隻能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日子。

後麵又夢到在姑蘇的時候,他養好了病,終於可以像許多正常人一樣跑跑跳跳了,卻還是不能經常出門,隻能等著雲成回來,給他帶外麵的消息和有趣的閒書。

再後來他來了京城,遇到了蕭弄……

好多人都暗暗嘲笑他是冒牌貨,萬洲臨死前也帶著惡意那麼說他,覺得可以傷害到他。

但其實鐘宴笙沒那麼在乎。

不是淮安侯夫婦的孩子,確實讓他很失落難過,可是不是十一皇子,隻讓他覺得輕鬆。

老皇帝欠了蕭家血債,還讓不到弱冠之齡的蕭弄,帶著五萬援兵就去混亂的漠北平亂,分明就是想殺了蕭弄。

蕭弄討厭皇室的人,他也不喜歡。

幸好他不是,這樣蕭弄對他好,他也不會感到不安。

鐘宴笙的夢一重一重的,甚至夢到了少年時的蕭弄。

王伯給他描述過少年時的蕭弄是什麼樣的。

那時蕭弄還沒有收編老定王的舊部,沒有戰無不勝的黑甲軍,隻有空蕩蕩殘敗的王府、年老無力的王伯,以及隻會抱著他大腿嗷嗷哭的堂弟。

他本來是漠北自由的鷹,家中遭逢巨變,回京之後,不得不承受著各個世家憐憫同情嘲笑的目光,被老皇帝死死壓著低下頭顱,不如現在強大從容,鎮定自信,對周遭的一切都極為尖銳警惕,話少而沉默。

王伯說他總是神情陰鬱,坐在角落裡擦著劍,並

不如戲文裡傳的那樣意氣風發。

夢裡他腳步有些踉蹌,朝著陰鬱的少年蕭弄跌跌撞撞走過去,冷漠不耐的少年蕭弄看著他走到近前,最後還是張開手,接住了他,嫌棄似的罵了聲。

“笨。”

鐘宴笙迷迷糊糊想,要是他能早生幾年,身體康健一些,遇到少年時的蕭弄就好了。

想著想著,他就從沉沉的睡夢裡醒了過來,睜眼迷糊了好一會兒L,才發現他居然躺在床上。

天色已經亮了,眼前的場景極為陌生,是個簡陋的小屋子,除了他身下的小床,就隻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簡直到了寒酸的地步。

不是在寶慶府的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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