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這輩子最怕的是男人不要她,自己無處可去,為此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吃任何苦頭,甚至絲毫不敢記仇,她固然是個可憐人,但對於女兒,卻隻是又一個加害者。
徐父年輕時候就愛打老婆,畢竟出門用拳頭抒發感情,還有被人打回來的風險,在家裡打老婆,則是一件絲毫沒有損失的事。他甚至會對著鼻青臉腫乾家務的徐母得意洋洋道:“懶骨頭,不打不聽話。”
這樣一個人,對於女兒徐燕燕,自然不可能視如珍寶,徐燕燕記憶裡,四五歲的時候就懂得該殷勤小心的時候趕緊倒茶拿熱毛巾,該沒有存在感的時候趕緊縮在角落裡,被打了也不能哭,讓乾活就必須麻利的去。就算這樣,徐父也經常無緣無故一個嘴巴,或者抬腳就踹。
小孩子身子骨軟,徐燕燕身上經常青紅一片,徐母為丈夫遮掩,夏天都給她穿長袖長褲。
等到徐燕燕稍微長大,在考試中展現出聰明,徐父也並不覺得高興。有什麼用?還不如一個兒子呢。
徐燕燕上學之餘,家務並沒少乾,受母親指使去接喝醉的父親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徐父的酒友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好人,有些看著漸漸長大,如出水芙蓉般的徐燕燕,眼裡還會投射出油膩膩的光。即便如此,這些人裡,還有同情徐燕燕的呢。
徐母這個母親,卻逐漸把女兒開發出了多種用法,家務機器人,挨打時的擋箭牌,和掙錢工具。
這是個小城,對於童工查的並不嚴,而且徐燕燕雖然瘦卻長得還算高,打從初二起,徐母就不讓徐燕燕寒暑假回老家,而是給她找各種工作,工資則拿去上供給丈夫揮霍。再加上徐燕燕靠學習途徑得到的錢,多少讓徐母長了點麵子。
然而小小年紀就被壓榨至此的徐燕燕,也並沒有因此過得輕鬆一點。隨著升至高二,這個家就要麵對供不供她上大學這個問題。徐母是有些心動的,女兒長得漂亮,又很會學習,上個大學也會拿不少獎學金,越好的公立大學學費越低,要是出來後找個好工作,嫁個好人家,那收益豈不是完全值得這點投資?
不過家裡拿主意的人是徐父,徐母小心翼翼說了自己的想法,當真是一片忠誠,徐父卻舉棋不定。他學曆不高,能力也沒有,一直在廠子裡做一個最基礎的一線工人,工資這麼多年都沒漲過,對於自認為地位低於自己,卻比自己有本事的人,比如戴眼鏡的男人,剛畢業的大學生,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兒,他直覺性地想要扼死他們。
女兒要是上了大學,翅膀就硬了,到時候自己還怎麼管教?將來的事畢竟是不保險的,反正徐燕燕長得漂亮,也聰明得很有名,高中畢業就找個人嫁了,彩禮難道會低?再說,十七八歲的年紀,才正是嬌嫩的時候,才更賣的上價——本地老說法,嫁就是賣。
出於打壓女兒的心思,他是不想讓女兒上大學的,但徐父等一個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的機會,確實也很久了,對於都市傳說中的上層社會的紙醉金迷,他更是嫉妒得眼都綠了。眼前有個吃著女兒的血肉改天換地的可能,徐父心下總是放不下。
其實家裡是真的窮,徐父不會掙錢,徐母不會規劃,家裡一年年過下來,雖然在本地收入水準裡不算太差,但總是沒有錢。真要讓徐燕燕上大學,徐父也得咬咬牙。徐燕燕知道這一點,為此百般懇求保證,欠條都願意簽。
徐父心裡其實已經被她說動了,也相信她絕對不敢甩脫自己跑掉,更相信自己能拿捏她,然而越是如此,表麵上徐父對大學的事就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