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都不說,那秦章有一事是朝野皆知的,就是他與當時的工部侍郎羅朔一直有些齟齬。
齟齬的起因眾人不知,隻知那時與羅朔交好的一位禦史隔三差五地就會遞折子參秦章,說秦章身為皇子師卻品性不端恐誤皇子學業與品性,要先帝將其人貶黜出宮。
秦章雖性子有些憊懶但也是個有些脾氣的,與羅朔還有那位禦史官曾在朝堂上當堂吵過兩架,最後因敵不過那位禦史官的口舌,一氣之下便請辭回了鄉。
被先帝封為岐王並允出宮建府後,陳弘勉將那秦章請到了岐王府以“先生”稱之,後來秦章是在陳弘勉即位的後一年才回了鄉養老。
秦章從前就說過羅朔這人,他說工部的羅朔乃是個笑麵虎,看著和善,實則城府極深。
又說在朝堂上,羅朔好似並無什麼敵對之人,因為不論身側之人是否與他一派,他都能裝作一副大度的熱心腸模樣為人說話。
正如眼下。
明明是崔慶提的名字出現在了大理寺少卿柴金所呈奏章中,急的也該是崔慶提,底下那些崔黨還沒開口說什麼,這羅朔卻先站出來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羅家站在崔氏陣營。
陳弘勉麵上無波,隻問道:“崔禦史,可是如此?”
崔慶提卻沒有順著羅朔砌的台階往下走,隻對著陳弘勉躬身拜道:“聖上明察,微臣向來奉公職守,憂民之心天地可鑒,從不敢有徇私枉法之心,柴大人所奏之事純屬無稽之談!”
“崔禦史。”柴金偏過頭看崔慶提一眼,“我方才所呈乃是不日前所查明的線索,說的也是大半月前的那樁案子,並未說崔禦史有何不妥之處啊,崔禦史急著辯解什麼?”
“柴金!”崔慶提被柴金不鹹不淡的語氣給激得麵露一絲慍色,“你方才話裡話外都是在說那樁案子與我崔家有關,無憑無據的就敢指著本官說這番話,這不是汙蔑是什麼?”
“陛下!”崔慶提當即又朝著陳弘勉拜下,“此案與崔家並無瓜葛,還望陛下明察!”
“還望陛下明察——”
崔慶提的音剛落,殿內官吏也都不再沉默,其中不少人都跟著崔慶提躬下了身。
陳弘勉沒有急著開口,隻慢慢掃過那些執著笏板躬著身低著頭開口為崔慶提求情的人,最後意外地在那些人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周卿。”陳弘勉放下手中的奏折,喚了一聲。
京中五品以上的周姓官吏就有三四家,九品以上周姓官吏更是不少,聽聞天子一聲喚,人人都環顧左右,不知他具體是喚的哪一個周卿。
眾多低語聲中,周荃珝緩緩從躬身的官吏堆裡出了列,應了一聲:“臣在。”
“周卿對此案有何看法?”
“此案自有大理寺與聖上定奪,微臣並無什麼獨到見解。”
“既無獨到見解,為何也敢為崔禦史求情?若朕記得不錯,周家與崔家平日裡似乎並無交集。”
眼明之人都曉得聖上最忌朝臣結黨,這話若是回得不好,可是會惹上不少麻煩。
如此情形,讓站在近宣和殿門口與周荃珝之間相隔了不少位官吏的郭傳升和呂道銘都不由得為周荃珝捏上一把汗。
隻見周荃珝微微抬了些頭,麵上露出了一絲羞愧的笑:“臣不敢欺瞞聖上,實乃是臣早間未曾用過什麼吃食,腿腳沒什麼力氣,加之眼下站得久了,腿腳開始泛麻,是以彎腰揉了下膝……”
哦,原來他方才躬身是為了揉腿。
周荃珝的話一說完,殿內便傳出了幾道明顯笑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