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陳弘勉扯了嘴角笑了笑,眉宇間掩蓋不住的疲倦。
劉奉典垂下頭靜默半晌,直到聽到懼子將程凱棣引到正儀殿外的動靜才抬了腳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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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發。”棲鸞殿內,在貴妃榻上靜靜地靠了許久之後,崔貴妃開口喚了一聲。
聽著主子出了聲,圍跪在貴妃榻左右兩側為崔氏揉肩按腿的宮女默默收了手,站起來退到了一邊去。
雲發正捧著一個裝好了炭餅的袖爐進殿,剛走到殿門外就聽見崔氏喚自己,連忙加快了步子走到貴妃榻邊半跪下來,將袖爐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崔氏的手中,口中應了一句:“奴婢在。”
崔貴妃將手中的袖爐攏緊了些,雙目一時望著頭頂的殿梁,一時轉而望向殿內因風而動的垂幔,道:“你說,聖上他是不是……”
“娘娘!”
崔貴妃沒有將話說完,隻說了半截,但雲發似乎已經猜到她要說的下半句是什麼:“娘娘勿要多想,您若是這般作想,那大皇子和小公主又該如何是好?”
聽雲發提到皇子和公主,崔貴妃的眼神才稍稍沒有原先那麼空洞,她眨了眨眼,喃喃道:“是啊。穎澤和穎妍還這樣小,還得靠著我這個阿娘呢。”
見貴妃的態度有所鬆動,雲發緊接著便道:“大皇子如今才八歲,小公主才將六歲,二位小主子都是招人疼的性子,聖上平日裡甚是喜歡過問二位主子的飲食起居呢,娘娘萬萬不要多想。要奴婢說呀,娘娘就是多慮了些,這聖上的心從來隻會放在娘娘所在的棲鸞殿裡,放不到彆處的。”
“外頭那些言語,娘娘壓根兒不必理會,容奴婢將話說得難聽些,這人呐,一個人自有一個人的命數,天定了的命數還能改不成?”
“那崔公子便是如此。娘娘平日裡再疼他,他不曉得將這些福氣收好藏好以感念娘娘對崔家的恩情,反倒將這些福氣充做金銀散出去砸人取樂,如今遇了事兒也是他自己給自己造的,怨不得誰。”
“娘娘不必自責,更不必為外頭的事擔心,不論結果如何,您還是宮裡的貴妃娘娘,奴婢還是娘娘的奴婢,這一點兒,是永永遠遠不會變的。”
話雖不好聽,卻是雲發的心裡話。
在雲發看來,隻要大皇子安好無礙,隻要崔氏繼續明哲保身,外頭的那把火即便能將崔氏燒出個窟窿也遠遠燒不進宮來。
如今的聖上便是再惱崔家,也會念著大皇子和小公主的好而對崔氏留有幾絲的柔情與心軟,哪怕感情不如前幾年那般濃烈了,也不打緊。
畢竟這宮裡頭的妃嬪本就沒有誰是奔著情進的宮,更無人真會計較自己能得聖上幾分真心,隻要自己有著立身之本,隻要地位一如既往地高,隻要依舊有著榮寵加身,旁的任何事都可以不管不顧。
就連那皇後不也是如此?
隻要那謝氏仍是皇後,隻要謝家不垮,皇後才不會管聖上冊封幾個妃嬪和美人,更不會管聖上對誰寵愛有加。隻要一切不影響自己的地位,謝氏都樂得端坐在高處看彆人爭鬥耍寶。
更甚者,雲發都懷疑近半年來深得聖寵的蘭妃是皇後故意給扶上來故意同他家貴妃娘娘作對的!
誰不知道那蘭妃自進宮以來每日都往皇後的鳳儀宮跑,晨也請安,昏也請安,風雨無阻,兩三年下來沒有一日例外,久而久之便成了皇後身邊的知心人。
本來聖上很少會往倚蘭殿去的,但自從去歲開始就去得勤了。要說不是皇後在聖上耳邊多念了幾句蘭妃的好讓聖上聽進去了雲發是不信的。
彆看皇後總跟個八風不動的和事佬一樣對著後宮中的誰都能維持著一副端莊得體的姿態,實際上,她心底的算盤撥得可響亮——見著貴妃這頭風光快高過了自己,趕忙就扶了新人上來分寵。
這下可好,蘭妃蔣家那邊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