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荃珝說話的聲音有些輕,走在後頭的寇薑他們或許聽不見,但章糾白卻聽得清楚。但聽清楚是一回事,聽得明不明白又是另一回事。
她皺起眉頭思索了好半晌,等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麵前早就已經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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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中伯府。
於煒彤借著佟青的手下了馬車,一抬頭,就見到母親正揣著手立在府門前將自己望著。待於煒彤走得近了,於謝氏方開口問道:“如何?”
攥著手中的一卷畫,於煒彤搖了搖頭,情緒有些低落。
“這樣也好。”於謝氏卻笑了,“阿娘先前說的話也許不好聽,你不願聽阿娘不怪你,可眼下你人也見了話也說了,心思也該斷了不是?”
“彤兒,你相信阿娘。沒有哪個母親會害自己女兒的,阿娘與你舅父商量的那些事你也聽見了,那些安排對咱們豫中伯府隻有利沒有害,你就乖乖聽話,不要再使小性子了,就當是為了阿辰也好。”
“阿辰如今還小,方方麵麵都需要你這個當姐姐的多幫襯著呢……”
於煒彤的臉色有些發白,於謝氏看在眼裡。歎了一口氣,於謝氏拉起了於煒彤空著的那隻手將人往府裡帶。
“你當如今的周府還是原來的光永侯府嗎?早就不是了。現在的周二公子看著是有些風光,但他到底是獨木難支。”
“自身都難保的人又怎麼空得出手來給咱們於府搭把手呢。你與他不過是幼時有些交情,你也不想想,距你們二人再相逢這中間隔了多少年?”
“人都是會變的,在你見不到人的這些年,你們早年的那點情分早就隨風散乾淨了。也就你傻,以為能借著已經一點不剩的情分與他周府搭上關係。”
於謝氏的話一句接一句,語氣涼得令人發抖,於煒彤心緒翻湧,喃喃:“是我傻還是你們傻?”
“你說什麼?”於謝氏詫異地轉頭,眼神犀利起來。
“我說,究竟是我傻還是你們傻。”於煒彤努力平複心緒,“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們隻會指責我,從來不會反思自身是否有錯,不會承認自身決定是否不妥。八年前若非你們執意離京,我與他又豈會……”
“住口!我看你是魔怔了!”
看著立在麵前紅著眼睛望著自己的女兒,於謝氏陡然生出了火氣:“誰人不知宮裡那位在前不久的上元節宮中夜宴上贈了一盞七彩琉璃宮燈給司隸台的周按察?”
“知此一事,但凡頭腦清楚的貴女今後連走路都會繞著這位周公子走,你倒好,竟還敢去招惹他!且不說現在,就說八年前,八年前你能爭過誰?”
宮城之中處處都是眼睛,發生在上元節宮宴上的大情小事早就在達官貴人的後院裡傳遍了,長公主身邊內侍提燈侯在宮門口隻為將那盞琉璃燈送到周按察手中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成為秘密。
論性子,她於煒彤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人生在世根本不能任性而為,人生在世,根本就不以性子下結論。
以什麼呢?以權勢,以地位。
“你總以為就自己聰明,我告訴你,你隻會自作聰明罷了,你以為我不知你昨日去找你舅父獻計想靠自己謀出路?真是天真可笑至極!”
“你舅父之所以沒反對,是因為他覺得此計可有可無,他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才覺得讓你試一試也無妨的。可你看看眼下,你成了嗎?”
“彆說了。”於煒彤的臉色更差了一些,“你彆說了……”
“怎麼,你現在知道怕了?”於謝氏逼近於煒彤,開口,“若論親緣輩分,便是宮裡那位也得喚你一聲表姐,可若論尊卑,咱們是位卑的一方,誰也越不過這規矩。”
“我知你不甘心,我亦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於謝氏眼中泛起一絲淚意:“可憐你爹爹去得早,不然咱們母子三人何至於又回到盛京城來找個依托之所。”
“你舅父說得對,於家眼看著是不行了,咱們啊,還是得歸到謝家這邊來,如此才能為咱們家博一條明路。”
謝家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