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人在進城之前的確遇到過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身青衣,背著鬥笠,騎著一匹黑色大馬跑得很快。
在近城外的燕子坡時那女子眼看著就要與他們擦肩而過,卻在經過祝佩瑩所乘坐的馬車邊時突然勒了韁繩掉轉了馬頭,靠在了祝佩瑩的馬車邊上。
梁家兄妹的馬車跟在祝家馬車之後,那時眼看著天色漸暗,見有位陌生女子靠近祝佩瑩的馬車,二人還擔心了一陣,也派了一個策馬隨行的小廝前去問過情況,但得到的回話是,勿慌,熟人。兄妹倆這才放下了心。
那女子是一路隨行到盛京城的城門口,見著三輛馬車進了城門之後才掉頭離開的。梁家兄妹在下馬車之後沒聽祝佩瑩特意提起此人,便沒有細問。
他們並未想過,那女子會同周家有些關係。
畢竟,從打扮與氣質上看,那女子應該是個江湖人。
“正是。”
祝佩瑩的回答令梁陌珂臉一皺:“這可怎麼辦,我先前不認識章姐姐,沒有與她打招呼,也不曉得她肯不肯帶著我一起做好吃的。”
梁陌珂的苦惱相將祝佩瑩給逗笑了:“方才我是在哄你呢,章姐姐性子好得很。”
“真的?”
“不信你問珝表哥。”
“真的?”
見梁陌珂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周荃珝想了想,說:“勉強尚可。”
“哦。”梁陌珂放心了。
幾人繼續往前院去時,寇薑忍不住問了祝佩瑩一句:“表姑娘是在何處見到章姑娘的?”
“盛京城外,燕子坡。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
寇薑搖頭。
先前忙著帶人打點客舍、安置行裝的蒔蘿此時也領著千屈和水莧迎了出來。
幾廂再次見禮後,蒔蘿一手摟著一位小女子,一口一個“瑩姐兒”又一口一個“珂姐兒”地喚著,整個人笑開了懷。
因祝家表親到的時辰已不算早,一路又舟車勞頓的,飯後蒔蘿便早早安排著三人歇下了。
翌日一早,蒔蘿和香附見天色還不錯,便讓呂棘套了馬車,兩人領著祝佩瑩以及梁家兄妹出府閒逛玩耍。
到了晚間眾人再次齊坐在花廳用飯時,開懷了一整個白日的蒔蘿歎了一句:“若是瑉哥兒和琿哥兒也一道來,府裡就更熱鬨了。”
祝遲瑉與祝遲琿是祝佩瑩的兩位兄長,二人都已及冠,一人如今二十有三,一人已是二十有五。
前些年二人也曾同祝佩瑩一道在二月下旬入京,兄妹三人在此耍上小半月再回江州去,今年這兩人卻沒有一同前來。
祝佩瑩聽到蒔蘿的歎息聲,先是看了一眼對麵正捧著粥碗在慢慢喝粥的周荃珝,再對蒔蘿招了招手,小聲道:“姑姑附耳過來,我悄悄同你說……”
也不知她同蒔蘿嘀咕了些什麼,蒔蘿聽完之後竟笑得眼中都泛了淚。
梁陌珂左右看了看,本想放下筷湊過去聽,被自家兄長的眼神一攔,無奈隻能放棄了。但夜裡歇息時,她終是忍不住摟著自己的枕頭敲開了祝佩瑩的屋門。
待與祝佩瑩蓋著一床厚厚的軟被躺下來沒多久,梁陌珂就開了口:“瑩表姐,早間你同蒔蘿姑姑說什麼好笑的事情了?珂兒也想聽。”
“我呀,是將二哥在議親時鬨出的笑話講給蒔蘿姑姑聽了。”祝佩瑩說。
這的確是件頂好笑的事情。
祝佩瑩的二哥祝遲琿在去歲秋末被母親李氏安排著與一羅姓女子隔屏吃過茶,那時候祝遲琿去是去了,卻並沒有對屏風那頭的人上心,隻對著屏風賠禮致歉一番,連茶也沒喝就離開了。
結果就在今春,祝遲琿在一詩園偶遇了那位女子,被其通身的才氣所吸引,對人一見傾心,是以想要求娶。
李氏因為去年的事情還對那家人心懷愧疚,如今自覺沒有臉麵再去同人家議親,便駁斥了祝遲琿的請求。
祝遲琿不肯輕易放棄,就找了大哥祝遲瑉給他想辦法,誰知祝遲瑉是個憨直性子,竟然拉著他去詩園找了那位女子說明心意。
心意是祝遲瑉轉述的,說的話也是十分地實在,並不算委婉,聽得在場的幾個人都臉皮通紅。
最後那羅家女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跺了腳就扭頭走了。祝遲琿追著人跑遠時,原先伴在羅家女身邊的女子卻意外地被傻愣在原地很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祝遲瑉給逗笑了。
費心了好幾年的事情一下就有了不得了的進展,李氏是一時欣喜,一時慌張。她又怕原先拒絕過一次的羅家不允,又恨兩子太過呆板不懂風月,這不,開春之後成日就在為兩子想辦法。
近段時日來,李氏一時是籌辦什麼詠春詩會,一時又是在籌辦什麼早春茶點品鑒會,拉著府中內外的人忙得不可開交。
在祝佩瑩提出想要進京為周家表哥慶賀生辰的時候,李氏將正好在祝家過冬的梁家兄妹往祝佩瑩麵前一拉,說了句:“兩位兄長大事待定,眼下抽不出空陪你進京去,你三人一道去吧。”
就因為這樣,最後一道進盛京城的人成了祝佩瑩和梁家兄妹。
這件事梁陌珂聽過,眼下再想起也覺得好笑,嗤嗤笑了幾聲之後,梁陌珂忽然“誒”了一下。
“算上這回,我才是第二回進京,對周府中的事了解得不多,我小時候雖知道盛京城裡有兩位表哥,也想來城中耍,但我娘總不許我來,也不許我問。瑩表姐,先前那些年裡,咱們為何不能進京探望珝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