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與有榮焉:“可不是,裡頭的柱子更粗,聽說是幾百年的沉香木,連牆上的灰泥都帶著香。聽說是前朝一個什麼王孫還是大官造的彆業,空置上百年也沒朽沒塌。”
走近正房,異香越發濃鬱,其中又多了一股鐵鏽般的血腥氣。
李吉提燈的手抖了起來,燈籠微弱的光線晃晃悠悠,投下一地斑駁淩亂的影子。
他哆嗦著手,正要打簾,簾子忽然掀開了,一人走了出來,卻是趙管事。
李管事掃了他們一眼,皺起眉頭,看向乾兒子,詰問道:“洞玄觀的道長呢?”
李吉覷了覷梁夜:“那道長躲在房中不吭氣,怎麼拍門都不應,奴又沒鑰匙……多虧幾位仙師仗義,一聽正院裡出了事,二話不說就來了……”
李管事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回頭再說,你往前院去,看看郎君來了沒有。”
說罷向梁夜道:“幸好幾位仙師料事如神,前來坐鎮,不然遇上這種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梁夜問:“出什麼事了?”
李管事道:“仙師也聽見夫人那聲驚呼了罷?”
那哪是驚呼,海潮想起半夜三更那聲利刀般的慘叫,仍舊心有餘悸。
李管事接著道:“老奴也是睡夢中聽見動靜,起初以為夫人又發噩夢,但總覺這次不同往日,心中不安,便過來看看……一進屋就見房中亂七八糟,夫人倒在臥榻上不省人事,嚇得老奴差點沒背過氣去!老奴趕緊叫婢女將夫人抬到西廂,又遣人去請郎君……”
“大半夜的,你家郎君怎麼不在房裡?”海潮納悶。
李管事:“前日鋪子和田莊的賬目陸續送到,阿郎這幾日都在前院書齋中理帳……”
話音甫落,不遠處傳來李吉的聲音:“郎君來了!”
海潮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穿衣的年輕男子快步穿過庭院向他們走來,一個青衣小僮在前麵提燈。
即使看不清麵容,從那頎長的身量,挺拔的身姿,翩然飛舞的袍袖,也能看出男子風度翩翩,卓犖不群。
蘇家隻有一個郎君,便是這偌大宅院的主人。
待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近處,海潮借著廊簷下燈光一看,隻見來人出奇年輕,光潔無須的麵龐上不見一絲皺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絲毫不見世故精明,反而有種少年般的天真質樸,周身也沒有商賈的傖俗,倒像是個年方冠齡,初入濁世的書生。
李管事趕緊迎上前去:“阿郎……”
男子打斷他,聲音裡滿是焦急,卻依舊溫潤悅耳:“阿青如何了?”
“阿郎莫急,娘子現在西廂,沒什麼大礙,隻是受了驚嚇暈厥過去了,兩個婢女在照看著……”李管事道。
男子道:“秦娘子在麼?”
李管事:“秦娘子不在院中,老奴已著人去找了。”
男子蹙眉:“大半夜的,她會去哪裡?多叫幾人去找。”
李管事:“要不老奴著人去醫館請個大夫?”
男子道:“阿青的身子一向是秦娘子調理,外頭那些庸醫哪裡知道輕重。何況城中宵禁,坊門天亮才開。”
海潮好心道:“我師姊會醫術,不如讓她先給你家夫人看看。”
男子這才看向海潮,微露困惑,仿佛直到此時方才發現他們一行人的存在。
李管事適時道:“阿郎,這幾位便是老奴說過的,從京都青雲觀來的高人……”
男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恭敬施禮:“福生無量天尊。在下蘇廷遠,仙客光降,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他看向海潮,親切道:“多謝幾位好意,隻是拙荊病中多思多慮,畏見生人,隻肯讓寒舍醫女近身診治,實在抱歉。”
梁夜道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