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雪笑著說:“你看這後麵幾個人,都很耳熟,是了不起的大人了。”手指漸漸往後移,移到第二位,她就犯難地擰起眉:“段鬆蔭,唔,這人是誰?怎麼排在第二還沒有什麼名氣呀。”
按理來說,能和越山一起在書上署名的,怎麼說也要是當世有名的文人吧。
蕭千雪隻當自己沒什麼見識,便指向第三個署名,“後麵的人我肯定認識,呃……越爭明,這個人我倒聽說過,和越山先生著過好幾本書,可惜一直避世不出,沒有闖出什麼名氣,也許是在學院教書的先生吧。”
至於後麵那兩個署名,都是名震一方的學者。
蕭千雪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反而排在後麵,也沒放在心上,反而拉著微鶯要一起困覺。
微鶯無奈,隻好放下書,跟她睡到床上。躺了沒多久,她突然聽到窗外嗒嗒聲。
蕭千雪還沒睡,側對著她,聽見聲音便要翻身起床,“怎麼有馬蹄聲,是誰來了麼?”
微鶯趕在她前麵起床,徑直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一條縫,低頭看了眼。一襲如綢的黑暗中,小梨花卓然立著,雪白的皮毛暈出淡淡的光。
微鶯麵無表情地關上窗,回頭對蕭千雪說:“不是馬蹄聲,是下雨了。”
蕭千雪點了點頭,重新躺下了。
微鶯輕輕往門外走,走到門口,再次被抓住:“鶯鶯,你去哪裡?”
“嗯……”微鶯麵不改色,說道:“下雨了,我房裡窗戶還沒關上,怕淋濕窗旁那幾枝桂花,我去看看。”
蕭千雪笑笑,“那你要早點回來呀,外麵冷!”
微鶯點頭,到了門外被冷風吹得打個哆嗦,把外袍穿好,悄悄推門來到自己屋裡。
皇帝早就脫掉衣服躺在她的床上,鴉羽般烏黑的長發落滿了床,她聽到聲音撐起身,綢被滑落到腰際,纖細鎖骨之下,是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的胸口,以及細得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微鶯不自覺擰了擰眉,說:“怎麼睡覺不解開這個,不憋得慌嗎?”
雲韶笑起來,“太忙啦,今天就不解好不好?”
微鶯自然地走到她身邊,問:“多忙?”
“很忙很忙,”雲韶想想,歪頭看眼她,忽然笑了一下,背過身,把長發攬到胸前,道:“鶯鶯願意幫我的解開的話,也不是不行。”
微鶯:……
“自己動手。”
小皇帝扁嘴,縮到被子裡,“那便不解了。”
微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心想,她還有幾分恃寵而驕了。
雲韶對著牆悶悶氣了會,又轉過身,抓住微鶯的袖子,“鶯鶯來睡嘛,我把被我捂暖了。”
微鶯本是想睡的,但女主還在另一間房裡嗷嗷等她。她瞥眼牆角淋濕的桂花,坐在床上,說道:“陛下先睡吧。”
雲韶攥住她不撒手:“鶯鶯也上來,不然,”天子眉眼一沉,極黑的眸裡帶上抹慍色:“不然,是想去上其他人的床嗎?”
微鶯心虛地戳戳手指,訕訕道:“哪能呢?”
雲韶便笑了,乖順地斂著眉眼,挪出捂熱的被窩,“那鶯鶯上來吧,睡在我旁邊。”
微鶯躺上去,如坐針氈如臨深淵如芒在背,心裡默默期盼這位祖宗早點睡著,好讓她騰出時間,去蕭千雪那邊看看。不然蕭千雪一直等她,萬一找了過來……
哎嘿,還有點偷情一樣的刺激。
雲韶卻翻滾好幾次,一直不肯睡。
微鶯忍不住問:“陛下,你不是累了嗎,怎麼睡不著?”
雲韶低聲道:“胸口悶。”
裹胸裹得太緊,喘不過氣,從前她已經習慣這種悶悶的感覺,可和鶯鶯睡了幾次,每次都解開裹胸,到如今,再束得這樣緊,夜裡便睡不著了。
就像一直吃苦的人,嘗到一點甜,就再也無法忍受從前的苦。
微鶯歎氣:“早讓你解開。”
雲韶堅持著說:“鶯鶯幫我解。”
微鶯:……
她輕輕淺淺地歎了一聲,湊近一點,貼在雲韶背後,手伸到她胸口,慢慢摸索著裹胸的結,手指不經意觸到裹胸旁溫熱細膩的肌膚。
微鶯指尖一頓,感受到貼著的身子也僵了一下,為了掩飾尷尬,喋喋數落道:“你說你,身為一個皇帝,也不知道好好對自己點,弄件特製的胸衣嘛,這麼難解。”
雲韶低低應了聲,垂著眸子,耳根發紅。
微鶯揭開那個結以後,飛快地離遠,滾到床角,閉上眼:“睡吧睡吧。”
雲韶輕輕“嗯”了聲,遺憾剛才或許算得上擁抱的姿勢太短,但就算隻有短短一瞬,她也已經心滿意足。
黑暗中,微鶯等到身側的呼吸均勻,才輕輕翻身起來,披起衣服偷偷往外走。起身後,她回頭看了皇帝一眼。
雲韶蜷在大床上,閉著眼,淡色的唇微抿著。
她看了半晌,想要轉身離開時,皇帝眼睫微顫,慢慢睜開眼,深黑瞳孔倒映燈火,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雲韶柔聲問:“鶯鶯怎麼起來啦?”
微鶯想了想,“我去起夜。”
雲韶笑道:“好。”頓了頓,她又輕輕說:“我等鶯鶯。”
微鶯:……你彆等了。
但話不能說得這麼直白,她彎腰,給皇帝掖了下被子,笑道:“陛下早點歇息,明日這麼早便要去早朝,不要等我了。”
雲韶耳根發紅,埋頭在枕頭裡,霧蒙蒙的眼睛瞥了她一眼,飛快垂下,低聲說:“好。”
微鶯推開門,回到蕭千雪的住處。蕭千雪果然還在等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拉住她,問了下桂花放好了嗎?
微鶯點點頭,說已經放好。
蕭千雪抓住她的手,再次睡過去,這次是真的睡死了。
微鶯小心抽出手,等了會確認她睡著,再次溜到自己屋裡,脫下衣服,回到床上。
皇帝很快就蹭過來,壓住她冰涼的手腳,在她身上貼貼蹭蹭,順勢長吸一口氣。忽然,她抬起小臉,問:“鶯鶯剛才去了哪裡?”
微鶯:“嗯?不是和陛下說了嗎?”
雲韶抿抿唇,垂著眼睛,“鶯鶯騙了我,剛才去找蕭千雪了?”
微鶯小腦瓜子飛快運轉,突然抽出手,反問:“陛下跟在我後麵,監督我?”
“不是,”雲韶惶惶反駁,黑眸沁上水霧,唇咬得嫣紅,半晌,才黯然說:“你身上有她的香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