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理人咽了咽口水,消停下來。
隻是在裴光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進入包廂的青年已經悄然在沙發上坐下了。
安靜得像是一隻貓。
像一隻無意間闖入了某個歌劇舞台或者火拚現場的白貓,卷了卷尾巴,從容地坐在沙發上,圈住地盤。
另一旁立著的黑衣保鏢們沒有收到裴光濟的示意,一時間拿捏不準大少的心思,僵直在原地。
辛禾雪的眼神有些空茫,下在茶水裡的藥使他的肌體滾燙。
烏發間的耳朵已經染出靡麗的紅色。
那抹紅色抓取了裴光濟的眼睛。
他的躁動期快要到來了,此刻頭痛欲裂,無暇分神,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驅逐青年。
好在對方隻是坐在沙發距離他稍遠的另一側。
尚可以忍受的範圍。
裴光濟很快注意到青年往他這邊傾斜,就在他以為對方要不知死活地貼過來時,他聽見辛禾雪禮貌地問:“你好,可以幫我遞一杯水過來嗎?”
輕軟微啞的嗓音。
裴光濟聞到了來自青年身上的味道。
很淡的一股綠檀香氣,夾雜著發澀的藥味。
奇異地讓他突突直跳的神經安靜了下來。
茶桌在遠離辛禾雪,更靠近裴光濟的位置。
辛禾雪:“涼白開就可以了。”
黑衣保鏢幫忙倒了一杯水。
辛禾雪:“謝謝。”
涼水滋潤了乾燥的喉嚨。
原本淡紅色的唇瓣在藥效作用之下燒得糜豔,殘餘的水漬微亮。
青年似乎隻是將這裡誤以為是什麼供顧客休息的公共包間。
以至於看見一旁的裴光濟正神色難看地抵住太陽穴,還好心地問:“你的頭很疼嗎?”
裴光濟的腦中像是有一把鈍刀反複剜肉攪動,他眼底赤紅,“嗯。”
核心區的財閥豪門為了保證血統純正並且培育出最優秀的Alpha繼承人,近親婚配Alpha和Omega很多。
畢竟以核心區的醫療水平,能夠避免各種各樣的遺傳病,隻除了以這樣極端而扭曲的方式培育出來的繼承人,Alpha的躁動期格外痛苦。
在婚配後,這種痛苦會轉變為暴漲的欲望,算是一代代篩出的變態基因為了培育下一代而繼續努力。
裴光濟痛恨這種症狀。
他聽見一旁的青年說道:“我學過一些緩解頭痛的按摩手法,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試試。”
裴光濟不置可否,眼中黑沉沉。
如果這人敢再進一步,他會將他丟出去。
裴光濟聞到了輕淡的檀香和藥草味。
指腹柔軟地按壓在他太陽穴兩側。
距離太近,讓他幾乎可以去數對方過長的睫毛。
裴光濟下頜繃緊,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中一閃即逝的念頭是對方不應該做這樣的事。
辛禾雪學著曾經大奸臣遊義服侍自己的手法,“這樣可以嗎?”
九千歲還沒這個待遇。
辛禾雪淡淡想。
主理人時刻注意著情況,見裴光濟沒有表露出來明顯的抵觸情緒,心中一喜,“大少,那西城的藥廠……”
第六區西城的藥廠在兩區交界的邊緣地帶,另有專人管理,油水豐厚,主理人已經眼饞很久了。
青年的睫羽翕動,遲鈍而茫然地掃視一圈,似乎覺得情況略有不對。
太吵了?
裴光濟冷撇一眼,“閉嘴。”
主理人訕笑。
辛禾雪壓住藥效帶來的不適,他站起來有些局促地說道:“抱歉,我是不是走錯包廂了,剛才服務員說……”
他又抬手看了眼腕表,神情不安,“我先走了。”
再不走,他就抗不住藥效了。
空空的水杯擱置。
因為裴光濟不做聲而被理解為默認的態度,一路上也沒有人敢阻攔辛禾雪離開。
………
裴光濟起身離開。
在包廂門口一頓腳步,對隨行的保鏢道,“抓裡麵的那個審問一下,審問不出來就解決了,手腳乾淨些。”
他又想起剛才見過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