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正青身上殘留著淺淡的煙草味。
有人叩門進入,席正青轉首,不急不緩地詢問:“情況屬實嗎?”
秘書恭敬道:“派人私下詢問了那位的主治醫生,是屬實的。”
席正青平和地笑了笑,“嗯,做得不錯,你下去吧。”
裴氏未來繼承人昏迷不醒的消息,一經放出去,神農醫藥的股票必然下跌,甚至於導致整個基因改造行業的動蕩不安。
但是有什麼關係呢?
席家經營的方向一直是仿生機械製造,裴家式微,對他們來說,有利而無弊。
無能的血肉之軀應當是被拋棄在大時代洪流中的。
席正青抬手,翻看掌心與手背,淡藍的電流在皮膚紋理下閃爍,最終隱沒。
他有些好奇那個在半山彆墅裡的青年,他曾經在南城一中見過對方的背影。
隻是一個Beta,普通至極,到底有什麼特彆之處呢?
值得裴家大少在生死未卜之際特意囑托?
………
有裴光濟在群聊的記錄作為憑證,席正青在一周繁忙的工作結束之後,輕易地從裴家大少的秘書手裡拿到了半山彆墅的權限。
相比於聯邦破敗的其他區域以及高度科技化的核心區,第一區保留了在數十年環境惡化之前的自然風光和城市景象,核心區並不打算向外沿擴張,因此,環境優美的第一區成為了核心區後花園。
半山彆墅的地段不錯。
依山傍水,蒼翠深綠之間覆蓋著白雪。
席正青錄入了自己的虹膜,才順著大門進入這座空曠如莊園的彆墅。
他逛了兩圈,終於在彆墅的花園一角裡找到了裴光濟豢養的金絲雀。
冷風吹動了簷下的風鈴,牽起輕微的響動像是山風呢喃。
該如何形容。
青年坐在木質長椅上,羽絨服厚重,棗紅色圍巾壓在下頜,薔薇色的唇,嗬氣時有淡淡白霧,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膚色冷白如同山上雪。
鬆鼠從鬆樹上跳躍下來,靈活地攀至人類膝蓋上,抱著一顆鬆子送過去。
青年慢慢將手套脫下,露出的一雙手,骨節分明,手腕纖瘦,像是由溫潤的白玉雕刻而成。
整體脆弱得仿佛是席正青曾經在拍賣會高價拍下的琉璃盞。
席正青呼吸加重,寒風灌入他的喉道,他卻仿佛感受不到刺刺發冷的空氣,心臟起搏器在這幾秒鐘之內超負荷地工作著。
他摘下金絲眼鏡,放入襯袋。
灰色義眼沒了掩飾,瞳孔興奮得如同蛇類一般微縮。
義眼放大視野,掃描過青年,得出了公民證上的基礎身份信息。
辛禾雪。
二十歲。
席正青瀏覽過信息,發現辛禾雪資料上還參演過幾年前的一部電影,不過他沒太將此放在心上。
席正青知道自己一直有著某種心理疾病。
他喜歡精美的瓷器、漂亮的寶石和其餘一切美麗而脆弱的事物,這種喜愛的情感,在它們破碎的那一刻達到巔峰。
他從四歲起,就知道自己是個扭曲的壞胚。
父親在花園裡精心培育的玫瑰,攥緊碾碎在他的掌心裡,刺紮入他的肉裡,花汁連帶著血液浸濕掌紋。
他自出生起,第一次感到愉悅,比他得到每個家教老師的讚美或者外界的天才之譽都要更能夠令他高興。
他渴望這種極致的美麗和極致的頹靡。
他想看對方哭泣,想看透明淚滴浸濕潔白的臉龐,想看青年輕泣求饒,而他會用義眼把一幕幕拍攝下來,洗出的膠片會像暗室裡每一件藏品一樣,悉心保存。
【席正青愛意值+5】
席正青喉結緊了緊。
他的灰色義眼在瞬間轉變為漆黑。
辛禾雪認不清人,這是裴光濟透露的。
細碎的踩雪聲驚動了鬆鼠,小動物敏銳地跳躍回到鬆樹上。
青年站起身來,順著鬆鼠警惕的視線往回看,訝然而不確定地喊:“光濟?”
席正青確信自己的聲色是和裴光濟有一定差彆的。
因此,他隻是點了點頭。
辛禾雪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