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慶民如今是正八品的大理寺丞,前些年張堯封還未去世時便已經做到石州軍事推官一職,也是從八品。
這二人無論是科考名次還是升遷速度都不相伯仲,難怪彼此之間惺惺相惜。
隻可惜天不假年,偏偏張堯封年紀輕輕便去世,徒留下孤兒寡母。
曹氏不是沒怨恨過丈夫早早撒手人寰,如若他去的不那樣早,她和柔兒怎會淪落到寄人籬下的境地?
現今看著手裡的這封書信,曹氏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明明前些年她家還與蘇家不分上下,能夠互相平等看待,如今一個在公主府討生活,一個卻是被公主府奉為座上賓,無形之中,兩家已是拉開差距。
曹氏好強,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縱然心有不甘,但她還是將心思隱藏得好好的,明麵上瞧不出任何異樣。
梁國公主聽曹氏說完來龍去脈,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我說我們府上與他家並無交情,怎麼突然給我家送禮,原來衝你們來的。”
曹氏低頭道:“終歸是蘇大人重情重義,不嫌棄我們孤兒寡母,若是換了旁的人,隻怕恨不得離我們遠遠地才好。”
梁國公主安慰她,“也是你家官人品行崇高,為人厚道,人家才會始終關照你家,與你們保持聯係。”
“對了,信中說三日後陳夫人要上門拜訪,想必是要見你一麵,你是什麼想法?”
曹氏歎了口氣,道:“自然是要見的,蘇大人是我家官人生前難得的至交好友,以前也就罷了,兩家相隔甚遠,如今各自都在京城,又是人家主動求見,不見一麵委實說不過去。”
梁國公主很滿意曹氏的識大體,“是了,就該這樣。”
……
曹氏心事重重回到住處。
原本令柔還在生悶氣,氣母親不讓自己玩,非要把自己拘在屋裡。
可當看見進門的曹氏一臉愁容,心中的憤懣瞬間煙消雲散。
“娘,你去哪兒了?”令柔走過去輕輕牽住她的手,仰頭小心翼翼看著她。
曹氏勉強笑了笑,摸摸她的頭。
讓小箏出去做自己的事,再拉著令柔坐下,盯著女兒稚嫩不諳世事的臉龐好一會兒,才道:“柔兒,幾天後有一個你爹爹的故交來府上拜訪,你高興不高興?”
“我認識嗎?”令柔想了想,說道。
曹氏道:“當然不認識,連娘也未曾見過。不過你爹生前時常與他通信往來,彼此交情匪淺,咱們逢年過節收到的禮物也都是他送的。”
令柔覺得沒意思,撇嘴道:“我既然都沒見過他,自然談不上有感情,也許爹爹跟他交情好,但他於我而言卻是陌生人,見與不見,都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
曹氏歎道:“柔兒說得對,的確是這麼個理。說到底彼此都是陌生人,隻是礙於那份情誼罷了,是娘一時沒轉過彎來。”
令柔皺眉,她覺得曹氏此刻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這種情緒也感染到了她。
就好像有塊大石頭,隨著曹氏的一聲歎息,重重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喘不過氣。
這樣窒息的氣氛讓令柔想起她爹剛去世的時候,那時曹氏也如現在一般,總是當著她的麵,神情鬱鬱寡歡地歎著氣。
小孩子有樣學樣,次數多了,令柔也模仿起曹氏歎氣的模樣。
曹氏看見後,猶如當頭棒喝,一時間自責愧疚地無以複加。
從那以後,曹氏再也沒當著女兒的麵流露出半點頹喪的情緒,就是怕影響到她。
如今被蘇家的事一刺激,倒忘了從前給自己立下的規矩。
至於令柔,也不是當初那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