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先給夫人開些抑製心神的藥物,減輕痛苦和發作時間,阿芙蓉是能解的,就怕將軍於心不忍……”太醫已經去寫了方子。
阿漓藥癮漸漸消散,又沒完全下去,被宋聽時按著的雙腕也安寧了許多,額間泛著一層汗珠,空青把人送了回去,和頌還未離開。
“今日多謝你了。”宋聽時抱著阿漓久久不願放開,和頌見著心裡也不好受。
“無事,軍中還有要事,若無事我得回去了,知你走不開,營裡的事我來處理。”她聲音很淡,“不過楚尋芷這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她傷了我的人,我自然要她如數奉還。”宋聽時雙眼狠決,打定了主意。
和頌沒再問下去,隻道:“阿漓是受了苦,我知道你心裡恨,可行事之前我還是要勸你三思。”
宋聽時知道她何意,卻也沒再說,和頌定了一會兒才離開宋府回軍營。
他將阿漓身上的臟衣重新換下,額頭和雙臂的傷口太醫已經處理過了,脖頸間的抓痕,是宋聽時上的藥。
阿漓逐漸恢複神智,感受著臂彎裡久違的溫暖,還仿若夢中一般,她喚著人:“阿拾?”
“阿漓,我在,身上還疼不疼?”他動作很輕,生怕又觸碰到哪裡弄疼她了,明明換衣裳的時候都檢查過了,彆處沒有傷口,卻仍是擔心著。
阿漓沒有回答他,因為她疼死了,可她不想說,生怕他又擔心。
這些時日被關在密室裡,她隻想跟他說清楚那日夜闖軍營的緣由,此刻見了人,她便再忍不下,“阿拾,我,我那日去軍營,不是有意要壞了軍中規矩的,我隻是,隻是想給你送藥。”
宋聽時心如刀絞。
“我聽長風說你受傷了……我擔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宋聽時死死咬著牙,眼眶蒙上一層薄霧,一眨眼,薄霧便彙聚成水流,奪眶而出,自責地回應著:“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不分青紅皂白對你說了重話,都是我不好,讓你一人回城,還被楚尋芷幽禁而不知……”
“我以為,要見不到你了。”阿漓枕在臂彎裡,聲音很小,本是傷懷的眸子泛起光亮來,扯著嘴角對著宋聽時,還有些傲嬌的意思:“不過我挺過來了,阿拾,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哄人順著她說:“是,我的阿漓最厲害了……”
“大夫說你服用了阿芙蓉,藥癮發作會難受,我會陪你一同戒掉藥癮,也許會很痛苦,”宋聽時捧著她那張小臉,“也會受很多苦,你怕不怕?”
“你會陪著我,是一直都會陪著我嗎?”阿漓問。
“會。”
“那我不怕,我在典籍上看過這種藥,我知道它的藥性。”她被阿芙蓉折磨的這些時日什麼苦都受過了,既然她能堅持到現在,那麼之後也不成問題。
隻是要戒掉並不容易,藥是下在她身上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宋聽時又與阿漓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舍得放開人讓她睡,天快亮時阿漓藥癮又發作了一次,宋聽時在睡夢中被吵醒,好在醒的及時阿漓才沒能傷了自己。
過了大半個時辰,阿漓才又安靜睡下,藥效過了她便能靜幾個時辰,他得趁著這個時間入宮去。
朝會兵部上書稟報著城外軍營演武戰況,而三位主將都不在軍營,此刻正列在朝議的隊列中,宋聽時與和頌並排站在武將隊列首位。
兵部尚書言畢後,楚君屹也沒多聽,一直望著殿前的三人,而後凜然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既軍營演武已到後期,最是關鍵時刻,為何朕最得意的三位大將此刻沒在軍中,而是出現在朕的麵前?”
宋聽時欲要出聲,陸鳴珅握著朝笏走出隊列已經開了口:“回陛下,臣之所以擅離職守是因昨夜有人闖了府邸,傷了夫人,內子已有身孕,臣在軍中苦練士兵,家眷都護不住。今日便來請陛下主持公道。”
宋聽時聽得忍不住嗤笑,這倒把一耙的伎倆也未免太拙劣了。他這番言語與指控倒是對不住他昨夜的手下留情,他就不應該客氣念著舊情。
“陸卿,何人膽敢闖你將軍府啊?”
“這就要問問宋大將軍了。”陸鳴珅死死盯著他後背,簡直要把人看穿了。
宋聽時不緊不慢,“陸將軍為何不問我為何闖你府邸?至於傷人,你府裡上下府衛都知,我當時是否有傷人,倒是我的人,被你家夫人,昭和郡主折磨得不成人樣。此刻你還有臉來問我為何?”
他仿若高坐的人質問著陸鳴珅,那氣勢壓過楚君屹,就連楚君屹都不寒而栗,他最是了解宋聽時,若非如他所說,他不會這般言辭懇懇。
可二人一言一語,壓根沒說清楚事由,他也聽得不清不楚,“聽著宋將軍的意思,是陸將軍府裡的人有錯在先?”
宋聽時沒再端著,他得儘快處理完此事回去照看阿漓,若是她醒來藥癮發作他不在又不知會如何傷自己。
“楚尋芷以身孕為由,誆騙內子入府看診,對其下了癮藥後又幽靜密室,日日灌以癮藥,摧其心智,臣的人幾次三番要去見人,都被陸將軍府裡的人搪塞,壓著人不讓見,這才不得已闖府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