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用的是同一種推演術,那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們交手的時候,誰都沒有占到對方的便宜。
“他為什麼會推演術?”
陳鬆意定在原地,大腦開始飛速地轉動。
她跟兄長的推演術是師父所教,但師父出自天閣,推演術並非隻有他一人專精。
難道說,草原人裡也有出身天閣的人?他是跟那人學了推演術?
“不對,剛才他既說是來守株待兔,那不就應該算到了我今夜會來?”
作為世上最了解推演術威力的人之一,陳鬆意知道,推演術隻要算到了一點,剩下的就會跟著清晰呈現。
隻要他算出自己會來,那她現在藏身之處也在他的算計當中。
依照第二世與他交手的經驗,他在底下根本不朝這裡看一眼,那不過是本性惡劣的在演戲。
在她殺機驟現,向他出手的時候,底下就會起陣朝她發難。
可眼下看來……卻並非如此,狐鹿看上去根本沒算到她。
在掐算一番之後,狐鹿放下了手,眼睛盯著前方,胸有成竹地說了聲“來了”。
話音落下,他身邊的兩個護衛就如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直到這一刻都沒有卸下防備,等著他們發難的陳鬆意就看到兩人沒入了樹叢中。
而底下的三人毫無動作,繼續盯著前方。
“……”
維持著藏身在樹上的姿勢,陳鬆意心中浮現出了古怪的感覺。
《八門真氣》運轉到了極致,沒有就此卸去。
狐鹿算不到她?
這怎麼可能?
林中傳出了激烈的打鬥聲。
看來今夜除了她以外,確實還有其他的人到這裡來了。
樹叢後,月光難以照亮的密林中,四人騰移交手,招招到肉。
轟的一聲,一棵兩人合抱的樹被打得從中間斷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朝著旁邊倒下。
樹枝劃過周圍的其他樹,林中鳥雀驚起一片,朝著天空中飛去。
樹冠形成的華蓋被這樣生生打出了一個缺口,月光從露出的口中照下來,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密林深處。
失去了黑暗的掩護,那兩個被訓練的如同孿生子一般的草原刺客歸到一處,藏身在一片陰影中。
在他們對麵是剛剛跟他們交手的兩人。
這兩人都穿著夜行衣,帶著全副偽裝,從發絲到麵孔全都不露,隻有一雙眼睛在麵具的孔洞後看著他們。
其中一人輕描淡寫地拍去手背上粘到的木屑,剛剛一拳把樹打斷的顯然就是他。
他身邊的另一個人警惕地半擋在他身前,防備著對麵兩人突然暴起。
“一上來就暗殺偷襲,果然是草原的風格。”
厲王按住了他的肩,讓他退到自己身後去,獨自麵對這兩個草原刺客。
見殿下要親自動手,親衛隻能退到一旁。
原本殿下說要挑晚上過來看一看,他還覺得王家不一定會派人守著。
現在見到這些草原人,青年頓時感覺王家在這裡建塔,背後的水更深了。
念頭閃過,厲王就已經跟這兩個草原刺客戰到了一處。
原本他們被作為刺客培養出來,就是偏敏捷,不以力量見長。
哪怕他們是草原人,天生體魄強健,彌補了這一短板,可站在他們麵前的是厲王。
在馬上他無敵,到了地上,他也一樣無人能擋。
他雖然沒有修習過內家武學,但天生力能扛鼎,在戰場上又磨練的全是殺人武技,此刻全力放開,簡直像一頭人形凶獸。
草原王庭再精心培養出的高手在他麵前,也沒有一敵之力。
林子外麵的人隻聽見砰砰兩聲,然後就見殺進去的兩人像破布袋一樣,從裡麵倒飛出來,重重地砸在地上。
陳鬆意在樹上,居高臨下地觀察著戰場。
從剛剛那驚天動地的一擊,她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卻不知這對站在下方的惡童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同第二世的她一樣,草原王庭的這位四王子也一直想要跟大齊的戰神處在同一時代。
隻不過區彆在於她是想要追隨他,而他想要打敗他。
從狐鹿臉上的表情看,他是興奮大於忌憚。
他口中的兔子自然就是蕭應離,這小鬼或許是有什麼手段,讓他覺得自己在麵對後者時,也能處在獵人的位置上。
地上兩人動了動,吸引了陳鬆意的注意。
就剛剛那一拳打斷一棵樹的力道,落在他們身上,應當會造成讓他們站也站不起來的傷勢。
可是,這兩人在摔出來以後卻像沒事人一樣,很快支撐著自己起了身,不光胸腹間沒有異狀,臉上也沒有痛楚之色。
陳鬆意目光微凝,這讓她想起了在登輝樓被程明珠的蠱所控製的人,刀槍不入,也不畏死。
隻不過底下的兩個人依然保持著清醒的神智,還可以自主行動。
“回來。”
見他們被打出來,狐鹿背著手站在王家修建起的塔基前,也沒有太意外。
那兩人一言不發地回到他身後。
下一刻,前方的樹叢分開,身穿夜行衣,戴著麵具的蕭應離和他的親衛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