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鬆意回來以後,除了在“陳鬆意”這個身份下,要忌憚防備劉氏母女背後那個主導了換命術的高人之外,其他時候她動起手來都是非常果斷的。
等狐鹿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地上了,手腳綿軟無力。
他神誌回籠,想要起身,卻發現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
可他卻感到了不妙。
“你對我做了什麼?”
躺在地上的孩童紅了眼眶,連質問的聲音都同樣沒有力氣。
陳鬆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張睚眥麵具印在他眼中,比傳說中任何一個魔神惡鬼都要可怕。
直到這時,她今晚才第一次開了口:“你師父是誰?”
在他開口之前,所有人看他的身形,都以為這是一個少年,說話的聲音應當很年輕。
可真的聽到他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嘶啞蒼老,仿佛這張麵具後的是一個老者。
尤其是剛剛與他對視過的蕭應離,更覺得這個聲音與那雙眼睛不相符。
這種聲音跟反差,在夜晚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恐怖。
狐鹿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甚至有種感覺,這個人並不是在怕自己的威脅。
他沒有一下就弄死自己,隻是用那樣暴烈的真氣廢了自己的武功,就是因為想留下自己這條命,好問他的問題。
林子裡不知從何處起了風,缺了一塊的樹冠邊緣翻湧起來。
狐鹿的倔性又起來了。
他沒有回答陳鬆意的話,隻是越發紅了眼圈,用自己最仇恨、最惡毒的目光瞪著她。
他惡狠狠地道:“你廢了我武功……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他積攢起了一點力氣,勉強支撐著自己撐起了身,看向站在更遠處的蕭應離,“他會知道是誰傷了我,你們都要死!”
林中,孩童尖銳的、失去理智的聲音傳出很遠。
然後,他又扭曲地笑了起來。
“你們全都要死,你們傷了我,你們全都要死!”
“你們大齊要滅國,你們——”
下一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衣領上裝飾的純白絨毛被血染紅,原本白細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四王子!”
被厲王攔在這一端的兩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人居然真的敢殺了四王子!
狐鹿還沒有斷氣。
他捂著脖子倒在地上,睜圓了眼睛,死死瞪著麵前的人。
陳鬆意卻連多廢一句話的意思都沒有:“既然不說,那就死吧。”
說完轉身就走。
他們這一行人當中,有四個還活著。
就算那兩個刺客不知道,在草原王庭算得上金貴的兩個巫應該也能回答。
身後的氣息漸弱。
狐鹿的瞳孔漸漸擴散。
就在她拿著抹了他喉嚨的匕首走了過來,要從剩下的幾人口中撬出答案的時候,那個眉心跟下巴上都刻有一道刺青的男人忽然整個人一僵,呼吸困難一般捂住了脖子。
他的動靜吸引了厲王的目光。
也吸引了陳鬆意。
在這個距離,兩人都看到自他捂著脖子的那隻手掌底下開始湧出鮮血,仿佛他的喉嚨正在被割開。
他的表情先是意外,隨即又像是有了一絲明悟。
然後下一刻,他神色一獰,放開了手,任由脖子噴湧著鮮血,撲向了陳鬆意。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那個手臂上的肌肉筋骨都斷裂,兩手徹底廢掉的刺客也一頭撞向了厲王。
兩人一皺眉,都各自閃避開去。
隨後,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地上躺著的那兩個原本挨了浸泡過小師叔藥水的針,應該在三個時辰之後才能恢複行動的人猛地暴起!
被陳鬆意刺瞎了雙眼的巫女沒有管自己的同伴,也沒有向她報複,而是掠向了躺在地上的狐鹿。
本來胸口已經不再起伏的孩童隨著撲向陳鬆意的人血流得越來越多,脖子上的傷口開始詭異地消失。
很快,他的氣息也恢複了。
不遠處,先是因為這個少年人的聲音如此蒼老而意外,然後又因為他毫不猶豫地出手抹了那小鬼脖子的舉動而震撼的青年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沒見過有人的脖子被抹了,還能活過來的!
今晚跟著殿下出來見到的一切,超出了他過去二十幾年的認知!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