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謝家選媳婦的傳統,就是由謝老夫人送出鐲子。
他重新合上匣子,掩掉了滿眼的珠光,然後想著那天陳鬆意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樣子,覺得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好像又在被馬拖著。
“不行!”他抱著匣子甩了甩頭,“我怎麼能被馬拖著!”
飛快把這個念頭甩了出去,他期待著到了江南會館,在心儀的人麵前扭轉自己的形象。
……
江南會館。
趁著旬休,劉相穿得像個普通的富家翁,盤著手串,溜達著來到了門口。
在台階前,他停下腳步,看了看會館大門。
算起來,他也是祖籍江南。
雖然早被江南狂生開除了籍貫,但江南人來江南會館訪友辦事,這很正常嘛。
劉相想著,自然地抬腳就要進去,就聽身後有人懷疑地叫自己:“劉相?”
想著自己向來低調,來這個地方應該沒人會認出他來的當朝首輔背脊一僵。
他緩緩轉過身,見到了在內閣天天見的次輔王遮。
在他身旁,他的夫人也跟來了。
會在這裡見到劉相,王遮很是意外。
他跟夫人為什麼來這裡,目的很好猜,看他們的下人抱著的那些禮物就知道了。
他看著劉相,神情有些古怪——
我們來送謝禮,你來乾嘛?
劉清源在官場上練就的圓滑跟厚臉皮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哈哈哈,王相啊。”他抬手指了指天,說道,“天氣不錯啊。”
王夫人在旁看得分明,於是笑了笑,對丈夫道:“天氣好,劉相是來訪友的吧。”說著指了指身後捧著禮物的下人,對劉相道,“我們也是。”
她這樣一說,王遮也領悟過來。
都是聰明人,不用說透,既然都是來訪友,不想暴露身份,那就先進去吧。
等進了裡麵人少了,就好說話了。
兩個人算盤打得好,卻沒想到一進會館便再次被人叫破了身份:“劉相?王相?”
這個聲音!
正攜手同行的當朝首輔跟次輔雙雙抬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同時失聲叫道:“厲——”
厲王殿下!
他們錯愕地看著站在會館大堂的櫃台前的年輕王爺,隻覺得他出現在這裡簡直讓人完全想不透。
他們三方出現在這裡的動機,可能就隻有王遮一人對一點,剩下的不管是厲王還有劉相,有一個算一個的不搭邊。
雙方正站著沒說話,外麵又是兩家的馬車到了。
親自去了裡麵請趙山長他們的陸掌櫃正好出來,看到大廳裡外的兩波人馬,臉上笑容一凝——
不對啊,這跟陳姑娘交代的不一樣。
他不由得看向最先來到的蕭應離。
他原以為剛剛先來的這位,應該就是為哪個國公府來的了,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快快!”
徐二一下馬車,看到這外頭都有車了,隻覺得自己落後了。
他一邊催促隨從,一邊自己先深吸一口氣,然後走了進來。
“陳——”他目光在大廳中掃過,沒有見到那個令自己心動的姑娘,倒是一眼看到了厲王。
徐二頓時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今天這一身精心裝扮被他完全壓了下去。
這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這張連謝長卿見了都要暫避鋒芒的臉,他在京城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陸掌櫃一見他,立刻把人認出來了:“……小公爺!”震撼之中,目光往首輔跟次輔身上一掃,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劉……王……”相爺!
他本以為今天就是兩個國公府派人來,自己能跟管事什麼的打上交道就夠好了。
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陣仗!
那一開始來的這位是誰?
大堂裡的空氣流動雖然像是停下了,但衛國公府送禮物進來的人沒有停。
於是,眾人就見到了衛國公府的下人送進來的禮物當中,最顯眼的是一張弓跟一把寶刀。
寶刀贈英雄,衛國公送來這樣的禮物,可見對她的評價之高。
蕭應離眼眸亮了亮,對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的把握更大了。
看到這一幕,兩位相公也感到很是震撼。
衛國公送這禮物,意味可不一般啊。
一旁,徐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匣子。
他覺得自己來一趟,從人到禮物都完全被壓下去了。
——這跟他想的可完全不同!
就在他想著怎麼會這樣的時候,程卓之也趕到了。
他一踏入江南會館,看到裡麵的陣仗,就頓時瑟縮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誤入了內閣。
見他如此不入流,徐二這才平衡了——
這才對嘛。
此時,陳鬆意不知道會館裡聚集了這麼多人,也不知曾經的養父找上了門。
她在車上吃掉了買來的鹵煮火燒,從車窗裡望著城北的山,打算快點上去,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