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湛華的聲音才在季懷耳邊再次響起:“我——”
“閉嘴。”季懷怒道。
湛華果然閉嘴不說話了。
季懷憤怒了半晌,周圍都聽不到其他人的呼吸聲,心下又突然一慌,“……湛華?”
“嗯。”湛華的聲音又在黑暗中響起,隻是這次離得稍微有些遠。
不知道為什麼,季懷竟然鬆了一口氣。
“你把我的穴道解開。”季懷說。
“不。”湛華十分果斷地拒絕了他。
季懷生氣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聽說你病了。”湛華頓了頓,似乎覺得有點開不了口,“來給你送藥。”
季懷:“…………”
這假禿驢腦子指定是有點毛病!
他這般想著,唇邊就沾了溫熱的苦味,下意識地擰起了眉,緊緊抿著唇不肯張嘴。
盛著藥的湯匙抵在他的唇上,似乎比他還要固執。
季懷氣悶良久,張開了嘴。
苦澀的藥順著喉嚨一直苦到心裡,季懷沉聲道:“我自己喝。”
湛華這次沒有拒絕,伸手幫他解開了穴道。
每次解穴被點的位置都很酸疼,季懷咬著牙揉了揉心口,伸手就要把蒙著眼睛的黑布拽下來,卻被湛華一把攥住了手腕。
季懷冷笑一聲。
湛華攥著他的手腕沒有鬆開,將藥碗遞到他手中,季懷捏著鼻子一口氣將藥灌下去,剛放下碗,嘴裡就被人塞了顆蜜棗。
季懷愣了一下,將嘴裡的蜜棗給嚼了,唇齒間還是微微泛苦。
“方才,是我冒犯了。”湛華低聲同他道歉。
季懷突然被嗆了一下,咳得驚天動地,湛華給他拍背不管用,轉身去給他倒水。
季懷趁機將蒙著眼的黑布拽下來,借著窗戶外麵的月光,看見了一個渾身都是血的湛華。
那身白衣被血浸染地通紅,在月光下格外詭異妖冶,湛華端著杯溫水轉過身來,同季懷對上了目光。
湛華的嘴角勾勒出一個細微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遺憾,“你為什麼偏要自作聰明呢?”
他殺了那麼多人才讓自己沒那麼暴躁憤怒,想心情平靜地來給季懷送藥。
偏偏季懷總是踩著他的底線行事。
他陰沉著一張臉走到床邊,甚至想著今晚就將季懷直接帶走,卻冷不防被人抓住了袖子。
“你又受傷了?”季懷皺著眉問他。
湛華沉默地盯著他。
季懷話說出口就想把自己這張嘴給縫起來,他十分不自然地挪開了目光,鬆開了抓住湛華袖子的手。
湛華將手裡的茶杯遞給他。
季懷接過水來喝了幾口,湛華低聲道:“不是我的血。”
“嗯。”季懷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口,頓時覺得這場景更驚悚了。
湛華緊緊地盯著他,“季懷,我要血。”
季懷心中暗道,這廝果然是抱著目的來的,什麼送藥什麼風寒都是借口——
他頗有些氣悶地抬起手腕,示意要血自己劃。
然而手腕卻被一隻冰冷的手壓在了厚重的被子上,湛華欺身壓了上來,逼得他整個人都緊貼在了床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