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琛脊背僵直,帶著酒氣的溫熱呼吸灑在他的後脖頸上,宋如深彎下了腰。
“我們像嗎?”他伸出食指細細描摹近在咫尺的眉眼,神情冷淡,唯有眼底依稀幾分醉態,“我覺得我們一點都不像。”
“誰有你絕情啊,黎琛。”
偷偷看熱鬨的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嘶,更興奮了,這是有什麼絕密八卦嗎?
季星辰攬住想要起身的唐絨,讓他乖乖在自己身邊坐下。
黎琛側眸掃了眼自個兒眼角搭著的冰白指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宋如深一把拽了起來。
平日裡宋如深就比他略高些,現在將他半壓至卡座上,黎琛被迫下腰,腰線弧度緊繃成一張拉滿的弓。
季星辰吹了聲口哨,看熱鬨不嫌事兒大。
黎琛瞪了他一眼,下一秒視野轉換,宋如深扣住他手腕的手力氣極大,幾乎是在拖著他走。
兩人穿過嘈雜的人|流,一路上見到不少昏暗角落裡抱作一團的風流旖旎場麵,附上空氣裡跳動著的酒精氣息和曖昧因子,足以讓人氣血上湧,荷爾蒙飆升。
包間的門被大力甩上,砰的一聲驚醒走神的黎琛——他還沉浸在宋如深居然也有這麼暴戾一麵的震驚中。
而且更讓他吃驚的是,以他練過幾年的身手,居然沒辦法從宋如深的手裡掙脫出來。
瘦而結實的高大身軀覆壓下來,將黎琛困在門板和自己的胸膛之間,宋如深垂眸盯住身下的獵物。
這獵物壞且狡詐,不守承諾,好話隨口就來,但他又無比清楚對方肉質鮮美,嬌嫩多汁,是隻非常可口且合他胃口的獵物。
獵物這會兒沒有反抗,但宋如深時刻戒備著,將他兩隻腕子扣住,拽至頭頂,壓在門上。
兩人挨得極近,濃鬱的酒香無孔不入,黎琛懷疑再這麼下去自己都要醉了。
他一直沒有反抗的最重要一點原因是,他想看看宋如深到底會說些什麼。
“陸裴和你同居了?”半晌,宋如深開了口。
黎琛抬眸看他,那雙漂亮的、和哥哥極像的眼睛裡布滿血絲,還有深深的質問和控訴。
他抿抿唇,說:“是。”
扣住手腕的手越收越緊,宋如深幾乎是扯著唇角露
出一抹極難看的笑:“好,好,真好啊。”
“你之前跟我說,拍完戲後我們就試著在一起,都是騙人的是不是?”宋如深怒極反笑,“不對,興許你沒有騙我,隻是跟陸裴的表白自述比起來,對我的承諾又算什麼?”
“現在你們還住在了一起,那我算什麼?你之前的那些明示暗示都是耍我的嗎?!”他眼眶通紅,幾乎貼上青年冰涼的麵頰。
這副執意要個解釋的模樣讓黎琛心臟一抽,對宋如深,他是有愧疚的。
畢竟是他撩撥在先,但感情這種事,誰想到後續發展會這麼玄幻呢?
而且捫心自問,他真的能夠心無旁騖地和宋如深在一起嗎?
每每看著那張臉,腦海裡就會冒出秦頌哥哥的音容相貌,這對宋如深而言公平嗎?
儘管他曾懷疑過宋如深就是秦頌,可感覺不對就是不對。
直覺騙不了人。
事到如今,除了對宋如深說抱歉,黎琛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總得為某一個選擇負責,而他選擇的是相信陸裴。
然而宋如深像是會讀心般,自嘲一笑,繼而毫不留情地拆穿眼前這個人:“你根本不喜歡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你愛的是你哥哥,是秦頌,你覺得選擇我對我不公平,那選擇陸裴就是對他公平了嗎?”
“我和他,不都是替身嗎?什麼前世今生全是扯淡,不同的兩個人,習慣愛好再相似,那也是兩個人!”
宋如深近乎怒吼的控訴後是微微發抖的哭腔:“如果這樣,選擇他和選擇我,又有什麼區彆?起碼我有一張和秦頌一模一樣的臉,你多看看我好不好?我可以試著……更像他……”
溫熱的濕潤滴落在臉頰上,緊接著一顆毛絨腦袋埋進自己的頸側,黎琛心情複雜。
他沒想到宋如深會說出這樣一番近乎卑微的話,說沒有一丁點兒的動容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黎琛無比清楚,這時候不能心軟。
長痛不如短痛。
他放輕聲音,儘可能柔和地說出那些殘忍的話語。
“宋如深,你和陸裴不一樣。”黎琛放空自己,任由目光落在隨便什麼地方,“你太像哥哥了,看著這張臉我總會想起他,幾乎沒辦法愛上你。”
“可是陸裴不一樣,也許
……我會愛上現在的他。”或者說,在這之前,已經有了喜愛萌發的跡象。
不然怎麼會果斷地和對方離婚呢?黎琛自嘲一笑,從未提及的第三點原因是……他怕自己某一天會淪陷啊。
彼時是對當初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的不忠,現在卻不一樣了。
“那你的秦頌哥哥呢?你不愛他了?你背叛他了?”宋如深甕聲道。
黎琛輕歎一口氣,說:“不會,我對他始終忠誠,因為我確信,陸裴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