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這陡然的接近,袁瑤衣抑製不住的想到了那晚,身形僵著。
詹鐸是上過戰場的人,手裡怎會感覺不到袁瑤衣的那份僵硬?在他身旁,她單薄又弱小,那隻猶抬在眼前的手,帶著淡淡的花香。
“嗯。”袁瑤衣手臂一收,從詹鐸的手中脫離,穩著站出兩步遠。
她胸口跳著,即使知道當日那荒唐事的始末,但是畢竟真是發生了,心底最深處的抵觸根植在那兒。
男人高大的身形立在麵前,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昏暗中尤甚。
詹鐸手裡一空,那截細細的手臂擦著掌心離開,隨後手接著抬高,落去櫥架的最上層。
“在這兒。”他自角落的盒中拿出一根蠟燭,身量高,於高處取一件物什,自然輕而易舉。
袁瑤衣嘴角動了動:“我去點上。”
說著,她從他手裡接過蠟燭,旋即離開櫥邊去了外間。
等走出來,袁瑤衣終於深吸了口氣,手裡揉了下撞疼的肩頭。
“拿根蠟燭而已。”她小聲嘟噥著自己大驚小怪,詹鐸隻是相幫,又沒做彆的。
想著,心緒平靜下來,拿著蠟燭去了牆邊的燈上點著。
正好門簾被風掀開一角,瞧見外麵一眼,雪還在下,而詹鐸也不曾開口她回去。
袁瑤衣手裡端著蠟燭,回到西間。
書桌旁,詹鐸站在那兒,見著光亮從外間進來,手臂一抬:“給我吧。”
袁瑤衣腳下頓住,把蠟燭還去詹鐸手中。然後見他握上,將蠟燭穩穩栽倒燭台上,最後罩上薄紗燈罩。
他的手白皙修長,並不似是武人的手,她卻知道這雙手有多硬……
詹鐸做完這些,餘光中,少女站在身旁,還是那件樸質的鬆花綠衣裙,有些舊。方才不經意的接觸,確定就是秋裝。
“袁瑤衣。”他轉過身來,正對於她。
哪怕是第二次他喚她名字,聲音中仍是清淡的生疏。
袁瑤衣抬眼看他。
“這件事,”詹鐸看去那雙清澈的眼睛,話音一頓,“即發生了,我便一定會給你交代。”
房中一靜,屋門上掛的棉簾被風吹著,中間支撐的定板一下下敲著門框,出來輕微的響聲。
袁瑤衣胸口一堵,喉嚨像被什麼給卡住。他說會給交代,卻沒明說如何,她倒不知該怎麼回。
“天也晚了,你回去吧。”詹鐸道,隨之繞回道書案後,撿起那支筆頭已經半乾的狼毫,於硯台上潤了潤,繼續著那張書寫。
袁瑤衣道聲好,而後從正屋裡出來。
外頭飄著雪,世界無比安靜。
守在外麵的重五跑過來,幫著掀起棉簾。
“我給娘子打傘。”他撿起支在門邊的傘,作勢就要撐開。
“不用,幾步路。”袁瑤衣擺手,又指指西廂,“在家時,下雪也沒有打傘的習慣。”
她是小鎮子上長大的姑娘,沒有高門中女子的那些嬌氣。
重五笑笑作罷:“那娘子你小心腳下。”
袁瑤衣踩著階下到院中,腳下輕巧的踩著雪地,很快到了西廂,進門前朝重五揮了下手。
這廂,重五將自己收拾利索,進了正屋。
詹鐸已經寫完信,手中甩了兩下,見上頭墨跡乾透,遂折起塞進信封中,動作一氣嗬成。
“明日將信寄回京去。”他把信封往桌上一擱,吩咐了聲。
可巧,信正好落在方才放納妾文書的地方,不禁想起剛才身旁的女子。人是走了,可總覺得那絲香氣還在。
重五將信拿起,道聲好:“公子準備回京了?”
詹鐸坐下,隨手撈起一本書來看:“這邊的事還沒做完,結束了再回去,年前趕得及。”
“那先安排瑤衣娘子回去?”重五又問,有些事兒提前問好,也好早準備。
想起袁瑤衣,他便替人覺得屈。這周府中的姑娘不安分,偏偏遭在她頭上,著實荒唐。
詹鐸眼簾微垂,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