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血, 來往走動的宮人,還有那些刺耳的尖叫......陸雲纓麵色蒼白,身體晃了兩下,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她哪裡見過這種場麵?
雨葉趕緊上前扶住她,雨朵規矩不好, 又不熟悉宮廷,因而在外一向是她陪著陸雲纓。
這個決定正確無比,此刻她反應很快,第一時間遮住陸雲纓的雙眼,而後幾乎是用拖,這才把陸雲纓拖離了混亂圈, 稍微遠離了血腥的場麵。
“主子快彆看了。”
雨葉的表情也很難看,還是低聲哄勸道:
“一切事情都有陛下和皇後娘娘處置呢, 您就彆看也彆想了。”
她這話才說完,皇後似乎也反應過來了一般, 開口道:
“快把人拖下去。”
“還有容妃和珍昭儀, 來人把她們抬到偏殿去, 召太醫過來。”
至於已經在這裡的那位徐太醫皇後也沒浪費:
“快, 先給珍昭儀看看。”
容妃位份在珍昭儀之上,太醫怎麼都應該先給她看。
可一來容妃身上有嫌疑, 二來她的宮女撞柱身亡, 怎麼想都覺得有貓膩,三來就是皇後真真是討厭死了容妃,撞柱自儘這是護著誰又惡心誰呢?
一陣兵荒馬亂,審也是審不好了,其他人紛紛轉移到了長樂宮偏殿, 隻留下陸雲纓和卓榮華還跪在原地沒人顧得上搭理。
陛下剛來的時候,卓榮華就下意識捂住了臉,雖然她長久不得聖寵,陛下說不準已經不記得她是誰,但到底不想自己夫君看到自己容貌有損的摸樣。
現在陛下走了,娘娘們也走了,她這才緩緩放下手,卻突然聽到身邊的陸雲纓道:
“卓榮華也覺得是嬪妾做的?”
“什麼?”
“剛剛容妃娘娘說,卓榮華也指認是嬪妾給狗下藥。”
“你彆胡說。”
她才沒有,她,她頂多是默認。
“哦,既然沒有,剛剛卓榮華為何不說?是想要包庇犯人嗎?”
“您可彆著急否認,現在春和撞柱自儘,真相已經明晰,若嬪妾是您已經開始著急了。”
“我急什麼?”
“著急莫名其妙和凶犯站在了一遍,又幫凶犯做了證,若是娘娘們和陛下事後再看這件事,會覺得卓榮華你真的清白無辜嗎?”
陸雲纓不是傻瓜,她聽到卓榮華尾隨容妃離開漪瀾殿時就明白了。
卓榮華卻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容妃出門,想必是掩著門觀察外麵的情況呢。可當時容妃關著禁閉,那她原本想要觀察的人是誰?隻能是陛下特意來探望的她。
想到隔壁鄰居一直在視奸自己,這一個月來也斷斷續續對自己散發著惡意,的確沒什麼大的危害,但就像是房間裡的蟑螂一樣單單是在那裡就膈應人。所以情緒一起,陸雲纓便開口了。
卓榮華聽到陸雲纓的這番話的確慌了,她,她不是故意的啊,陛下和娘娘們又怎麼能誤會她,她下意識道:。
“我救了陛下,我是想要救陛下的。”
這仿佛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我為救陛下傷了臉,誰能欺我?”
“嗬,這話您也就說個自個兒聽吧。”
說罷,陸雲纓再不開口,整個長樂宮正殿安靜無聲,但這安靜無聲中卻又仿佛存在著什麼無形的壓力,讓人靜不下來。
忽而:
“珍昭儀娘娘有喜了!”
聲音很小,但在這寂靜中卻勉強能讓人聽清,接著便是側殿的喧鬨,那股喜氣仿佛隔著老遠便傳來。
卓榮華已經陷入自己的世界裡,幾乎失去了對外界的反應,陸雲纓看向偏殿的位置,轉而和身邊的雨葉對視一眼,雙方都安靜等待著。
果然沒多久就有消息接二連三的傳過來,所有人都在道喜,慶喜公公也小跑著到了宮門口,似乎在吩咐什麼。
若真如她聽到的那般,皇帝估計要重賞珍昭儀了。
果然,接下來那一連串禮單聽得陸雲纓都腦子發昏,有些驚訝皇帝怎麼記得住那麼多東西的,看來能當皇帝的確有些和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隻是珍昭儀經過這麼一嚇被血氣衝撞到了,胎位不穩,暫時隻能留在長樂宮側殿。
皇後當即表示會好好照顧珍昭儀,長樂宮到底是正宮居所,除了皇後沒有其他後妃,住個珍昭儀依舊寬敞。
不過珍昭儀這事已經讓陛下對容妃的容忍到了極限,這邊才剛剛賞完珍昭儀呢,那邊容妃都還昏迷著,連太醫都沒等來,就被連降數級,剝奪封號,成了榮嬪。
庶一品的妃到庶三品的嬪,雖然不是徹底掉下主位,但也足夠讓人心驚膽戰,更何況榮嬪還被剝奪了金冊金印。
這樣一來榮嬪和卓榮華,不,就算是和陸雲纓相比,也不一定誰更體麵些呢。
事情到這裡似乎就結束了,雖沒有抓住真凶,也差不了多少,還爆出宮妃有孕這種大喜事,所有人的關注焦點都轉移了,也沒人去管榮嬪和陸雲纓以及卓榮華兩個小蝦米。
這對陸雲纓也是好事,至少她的嫌疑洗脫了,榮嬪也不再是威脅,並被責令無限期在漪瀾殿閉門思過,隻要陛下還記得陸雲纓,以後那種養老的悠閒日子就能無限期過下去。
陸雲纓的確鬆了口氣,轉而又有些不安。
這不安並不是後宮諸位妃嬪帶給她的,而是那位陛下。
她跪在正殿中,陛下從側殿離開時走在最前麵,因而微微過頭餘光是能隱約看到他的表情的,那種——仿佛又遇到什麼不得不解決的意料之外的麻煩的表情。
慈寧宮
“太後娘娘,大喜!”
“珍昭儀娘娘有孕了!”
蘇嬤嬤快步走進來,她伺候了太後幾十年,幾乎算是太後最親近信任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