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慈寧宮暗潮洶湧,氣氛僵持,皇帝和太後在這種沉默中對峙著。

不過看雙方狀態,一人悠閒喝茶,一人雖然坐在主位,但指甲狠狠的扣住桌沿,就清楚這場對峙中誰占了上風。

皇帝一聲不吭處決了楊貴人,太後不是不怒的,但與其說是單純的怒,她是既驚且懼。

皇帝何時有了這樣的雷霆手段,為何她從未發現,這是不是代表皇帝對楊家不滿?亦或者對她不滿,他不滿多久了,亦或者,暗中覬覦權利多久了?

如此總總,細思恐極,卻又不得不思。

除此之外,後宮的變化也讓太後十分不安。

她親自遣人調查此事,卻一無所獲。

楊貴人是無辜的,她也沒必要騙她,更何況楊貴人那腦子和手段,壓根做不來這事。

其次是陸雲纓,她出現在那裡的確巧合,可又是因為種種巧合,除了意外沒有辦法解釋,以及正如她剛剛辯駁的那般,是她做的就沒必要多此一舉。

最後是珍妃,珍妃身上沒有疑點,不管是從她身邊的宮女還是太醫的脈案下手,都證明她十分重視這一胎。

日日給皇後請安的理由她自己也說了,日前得罪了皇後,擔心孩子出生,皇後會將他們母子分離。

這話說的是不太對勁了點,畢竟珍妃當時也是主位娘娘,想要從一位主位娘娘手中抱走她的孩子並不容易。可太後就是抱著實在不行抱養一個皇子養育的心理,以己度人,反而認可了這個理由。

更何況從結果上看,珍妃虧大了,一個妃位又豈能和皇子相比,何況若是借此陷害,她與太後、楊貴妃以及楊貴人無冤無仇沒必要,至於陸雲纓,就更沒必要了。

再從宮人身上下手,調查當日跟在珍妃身邊的宮人,以及之前經過附近的宮人,卻發現這些人要麼與此無關給不出太多信息,要麼——自殺了。

既然自殺身亡,那麼線索已斷,自然一了百了。

前朝後宮接連受挫,這才是太後手段如此粗暴的原因。

陸雲纓跪在下首,本就是冬日,雖然慈寧宮地龍燒的殿內足夠暖和,但寒意還是順著她的膝蓋一點點往上攀爬。

不久前她才落水,大傷元氣,今日又在這跪了許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隻覺得小腹墜墜的痛,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微微彎曲,就在這時:

“啟稟太後娘娘。”

本來蘇嬤嬤不想進來的,但沒辦法:

“那宮女已經暈了過去。”

“她招了嗎?”

“......沒有。”

“那就繼續。”

楊貴人已死,她的罪行已經被陛下做實,那麼陸雲纓認不認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可太後依舊氣不過。

氣不過,便要用人命來填。

“可若是繼續,這宮女怕是堅持不住了。”

“堅持不住?誰讓她嘴硬?哀家......”

“是嬪妾嘴

硬,嬪妾的宮女不過是開口讓嬪妾出去逛園子,何錯之有?”

“哦,愛妃何出此言。”

直到這一刻,皇帝仿佛才看到了陸雲纓一般。

“太後娘娘......”

“你閉嘴,哀家讓你開口了嗎?”

“太後讓嬪妾不說,陛下又詢問嬪妾,嬪妾該如何是好?”

陸雲纓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她在賭,既然皇帝和太後已經鬨成這樣,她賭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個賤人,太後是真氣了,仗著皇帝來了,便大膽起來,她難道以為皇帝就能......

“那你便聽太後的閉嘴吧。”

皇帝沒有辜負陸雲纓的期待,他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畢竟朕是太後的兒子,要聽太後的,朕的兒子也要是楊家女生的才能坐穩這皇位,你雖然是朕的愛妃,但也要知道自己的地位。”

“皇帝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哦?朕不過是說了事實,怎麼,承恩公說的,朕就說不得了?”

“是那起子小人作祟!你舅舅雖沒甚麼大才,但這樣欺君罔上的話......”

太後本想說,這話承恩公是不敢說的,但看皇帝那麵無表情的臉,忽而就開不了口了。

這事她說了不算,捅出這事的禦史正是輔國大臣一係,前朝還為這事吵鬨不休,清流那邊也抓住這事不放,這兩邊難得和解一致對付她。

隻是陛下雖暴怒,但對於處置承恩公態度曖昧,暫時沒個結論。

可這事到底是讓陛下和她生分了,陛下年紀也大了,本就早早該親政,有了這層隔閡,往後......越想太後越覺得不妙,至於楊貴人的死,她在意的隻是其中的政治意義和會波及到她的權利,而不會真為這個侄女難過。

太後說不下去,但陛下卻還要繼續:

“嗯?這樣欺君罔上的話,不是承恩公說的嗎?”

“舅舅?朕將他當做舅舅,他當朕是什麼?他楊家的上門女婿?”

“承恩公的確混賬,陛下怎麼懲罰哀家都絕無二話,但說什麼上門女婿,莫不是要挖哀家的心?”

“說這些話就是挖母後的心了?朕還隻是在慈寧宮說,還沒在前朝那些人麵前說呢。”

陸雲纓本以為,她已經和太後撕破臉,鬨得十分難看了。

但現在看看陛下和太後之間劍拔弩張的摸樣,嘖嘖,原來一山還有一山高,這才是真真的翻臉。

精神上的想法卻抑製不住身體上的虛弱,陸雲纓身體又弓下去了些,下一秒,伴隨著劇痛是一種又濕又熱的東西從她身體裡流出去,陸雲纓腦子一瞬間空白。

而後:

“血,血......”

血?

什麼血?

陸雲纓有些迷茫的想著。

“婧婉儀裙擺上.....這是,這是,不好了,婧婉儀流產了?”

不知道是誰開口,忽而,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陸雲纓身上。

隻見她像一隻蝦子一般躬身倒在地上,臉白的嚇人,冬裝很厚實,但此刻也已經隱隱約約透露出幾縷血色。

一群人立馬就圍了過來,上首的太後也慌了,下意識站起身,皇帝也往這邊走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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