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2 / 2)

在這種情況下害怕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回想那洪水,這些人都麻木了,因為一路上他們都已經回憶了太多太多遍,房屋、牲畜、財產乃至於親人都被一一吞沒,漸漸地,情感也都已經被消耗,隻留下空蕩蕩的軀殼......

而在這種聲音被重複了十多遍後,終於有一道不一樣的聲音了。

“草民不服,草民要狀告工部官員瀆職!”

聽到這句話,工部尚書季維新心裡咯噔一聲,但緊接著:

“草民也不服,草民要狀告刑部.....”

“還有監察的大理

寺,大理寺不作為!”

......

皇帝說要假做證據,其實也沒費太大功夫。

兩個月啊,即便朝廷沒有動作,涉及到生死,百姓卻是在自救的。

這不是一兩個村子,而是好幾個縣城都受災了,災民有親朋好友在府城的,便投奔。就算衙役和官員不許災民進城,耐不住血脈親情,便有人去官府抗議。

被抓住了,投入大牢,明著漸漸的就沒人了,可暗地裡的動作卻沒少過。

不然呢?看著自家人去死嗎?

還有些府城內找不到人投奔的,就去更遠一點的地方,如今他們甚至都已經走到了京城,走到了皇帝的麵前,由此可知其他災民又會走到了哪裡,通過他們,又有多少人已經知道了江東的災情。

官員們或許不作為,但受災的人中可不分老弱病殘,富貴貧窮。有些讀書人最是年輕氣盛,他們不像是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字都不認識幾個的百姓。

他們能寫信,寫給自己的好友師長求助。

更厲害些的秀才舉人,便能寫給當地縣令知府。

這些行為就像是雨點擊打在湖麵上,一圈圈波紋蕩漾開,總是有官員看不過這些,忍不住寫折子上報。

所以那些折子呢?

越淩峰能攔住皇帝的眼睛,可攔不住這些人自發的行動。

那麼攔下那些折子的,攔下那些信件的,該上報不上報的,讓皇帝無法了解江東災情的人,又是誰呢?

正如之前的情況,江東的官員一個都跑不掉,但......涉案的可不僅僅是江東那一批,京城的,甚至是就站在這太極殿的,便有不少。

通政司整個部門就跑不掉,各地上報的折子都通過此部門運送回京城。

其次是文書房,原本文書房是掌握主辦誥敕等一應機密文書的機構,但因為先帝體弱,後續不重要的折子會交給文書房的人處理,到了皇帝這裡,十多年過去,皇帝就沒辦法通過文書房拿到什麼重要折子了。

可見皇帝對這兩個部門不滿很久了。

此刻,皇帝的語氣也沒隱藏這一點。

“陛下!”

通政使和左右通政紛紛跪下,想要解釋什麼,就聽皇帝道:

“把他們拿下!”

“去查,淩雲你......”

“不用查了,證據在臣這裡。”

自從春獵重傷後,武涉麓就一直在家裡休養,完全沒出現在人前,以至於不少人都忽略了這個徹徹底底的保皇黨。

也正方便他在這個時候,偷跑去江東調查一番。

隻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江東的慘狀讓他看了都惱火,今天陛下傳出話來讓他放手大乾一場,武涉麓自然也就沒了束縛。

文書房在皇宮內,武涉麓不好帶人查探,可通政司卻不一樣,他直接帶人搜了個底朝天,找到了那些被無限押後的折子。

“衛大人,來,

解釋解釋。”

一張張折子被丟在通政使麵前,雖然武涉麓更想要丟在這人臉上,好險忍住了。

“為什麼兩個月前的加急折子,現在還沒呈上去?”

“再聊聊這位大人一個半月前遞上這份折子,為什麼我在江東打聽到,他一個月前就死了?嗯?”

“不單單死了,說是得了瘟疫全家都沒了,我乾了件混賬事,打開人家全家的棺材,豁!刀劍刺入肺腑也叫瘟疫啊,那我們這些當兵的不天天得瘟疫?”

“你詛咒老子,咳咳,我?嗯?”

這語氣,這形容詞.....由此可見,武涉麓能與皇帝成為死黨不是沒有原因的。

“微臣,微臣......啊啊啊啊!”

武涉麓直接抽出一把匕首,削掉了這位衛大人的小拇指。

“好好想,想明白了說。”

“陛下,武涉麓這是想屈打成招嗎?衛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

“噌!”

是刀出鞘的聲音。

不知何時,禁軍已經包圍了這裡,手上的寒鐵刀雪白鋒利的模樣,讓人不敢言語。

整個太極殿都靜悄悄的,就連失去了小拇指的通政使都竭力控製了自己的痛呼,生怕一個不注意又惹來一刀。

至於皇帝,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親自倒了杯酒水喝下。

今兒個,才叫痛快了!

陸雲纓回到晴雨閣的第一時間便是讓乳母帶著兩個孩子先進去。

幸虧有係統道具在,兩個奶娘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不然她怕是睡都要睡不好。

至於她嘛,轉身看向護送自己回來的禁衛隊長。

“這位大人......”

“婧修儀娘娘多禮了,屬下金瓊,這幾日都會帶人守衛晴雨閣,不會讓人踏入半步,保護娘娘和兩位公主的安全。”

“金瓊大人,那就多謝你了,雨朵。”

雨朵識趣的遞上了荷包,但卻被拒絕了。

“下官奉陛下命令保護娘娘,做職責所在之事情,怎好討賞?”

見麵前人不卑不亢的模樣,陸雲纓揮揮手,示意雨朵回來。

她本是交好人家,既然人家不想要,拿回來就是,沒得示好不成反結仇。

“那這幾日就多謝金瓊大人了。”

說完這句話陸雲纓就打算進去,她是後妃,麵前的說是禁衛,實際上還是外男,幾句話也就罷了,說多了不好。

可就在此時:

“什麼人?”

金瓊猛然看向一邊,雨朵立刻抓住了陸雲纓的手,要把她往門裡帶,陸雲纓搖搖頭。

其他禁衛已經圍過來了,她還算安全。

沒多久,就見金瓊壓著一個小太監過來了,那太監下巴顯然是被卸掉了,說話含含糊糊的。

金瓊見狀拱手道:

“啟稟娘娘,這太監被下官抓到後企圖咬舌自儘,不得已之下才這般,還望娘娘......”

“金瓊大人你帶走拷問吧,將結果告知本宮就行。”

“這......”

“無妨,大人是陛下派來的,本宮信得過。”

又看了眼那太監,被人抓到了第一反應不是撒謊狡辯而是咬舌自儘,這般乾脆利落、不留痕跡的作風實在是有些熟悉。

哦,還有,陸雲纓總算是記起自己為什麼對江東熟悉了。

楚繡娘。

這才一年怎麼好像過了半輩子,她對楚繡娘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起來,但陸雲纓還記得她似乎是江東知府的女兒吧。

若是江東水災,那麼身為江東知府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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