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說俞貴妃評價完茶湯後,還要說一句:
“婧修儀妹妹倒也不要隻在意規矩,除了規矩外,品味也是很重要的。”
“相信妹妹明白了這些,陛下定然會更喜愛妹妹一些。”
“對了對了,既然妹妹要學習這些,本宮等會派人送婧修儀妹妹一些好茶去,這樣妹妹學起來,怕也能事半功倍。”
這分明就是給婧修儀難堪了。
俞貴妃不在意麵子,可這種人實在是少數。
這十幾、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子,麵子可比她們的性命還要重要,此刻丟了臉,就像是珍妃當年指大鵝為天鵝一般,估計要被笑話好久了。
這就是俞貴妃的厲害之處,她不單單對這方麵免傷,還知道如何用自己免傷的地方去傷害他人。
見狀謝修華也皺起眉,她隻是想打圓場,這才提到了茶。可沒想給俞貴妃借刀傷人的由頭。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陸雲纓反應的時候,隻見她放下手中的橘子,淡淡的哦了一聲。
還是不吃了,上火就不好了。
除此之外:
“多謝俞貴妃娘娘好意,學來長長見識倒是不錯。隻是陛下怕不會為此更喜愛臣妾一些。”
“俞貴妃娘娘如此懂《茶經》,也沒見陛下常去討教,可見對此沒有興趣,不如多學規矩,至少以本宮為例,可見陛下是喜歡的。”
“你!”
俞貴妃拍案而起,總算被她抓住了小辮子:
“你敢諷刺本宮不受陛下喜愛?”
“臣妾隻說陛下不喜《茶經》,可有說什麼更過分的話?”
“而且傳言俞貴妃娘娘心地善良,心係江東百姓,連嫁妝都全部舍了出去,現在看來倒也不是如此。”
“臣妾都沒這般好茶可嘗,連幾百上千銀的捐款都湊不起,娘娘出手便有十萬白銀捐款,隨手便是好茶賞賜......”
“怎麼?本宮嫁妝銀子多也是錯?”
“不,臣妾隻是反駁娘娘那句‘諷刺您不受陛下喜愛’這句話罷了。”
“若您真不受陛下喜愛,又怎麼有這般好的待遇可言呢?”
“另外臣妾還要感謝陛下,感激陛下恩德,讓臣妾這般小門小戶連幾百上千兩銀子捐款都湊不齊的人,和貴妃娘娘您這般捐了十萬兩白銀的人,都能過上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俞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應該感恩陛下?”
“......是。”
這個是,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了。
“既然俞貴妃娘娘您這樣心地善良,心係江東百姓的人都感恩陛下,想來陛下定然是天下第一大善人,大好人了,而這樣好的陛下,卻也不願百姓臣民傳揚自己的善良和好意,多說自己的善舉,這是多麼的品德高尚啊。”
說著,陸雲纓站了起來,歎了口氣:
“而身為這樣好的陛下的妃嬪,身邊有了陛下這個榜樣,我們卻還計較茶湯十分清澈甘甜,實在是......”
陸雲纓不說話了。
但很顯然,如同之前俞貴妃在含沙射影的嘲諷陸雲纓小門小戶,不懂好茶一般,現在陸雲纓也在嘲諷俞貴妃淺薄。
所以說說出口的話總要三思而後行,不然那些話就像是回旋鏢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紮在自己身上。
另外,難怪婧修儀如此受陛下寵愛,她會的可不是什麼規矩,而是彩虹屁。
這種恐怖的彩虹屁功底,實在是......她們自歎弗如啊。
“哈哈哈哈,愛妃真的這麼說了?”
“陛下不是什麼都知道,怎麼還要問我?”
“愛妃說的和其他人說的總是不一樣的。”
“而且朕在愛妃心中的形象,原來真的這般高大麼?”
似乎是被陸雲纓上次在宴會上說的那些話提點了,最近皇帝去其他妃嬪那邊,或多或少都會被那些妃嬪誇讚,或直白或婉約。
對此,皇帝感覺還挺新奇的,並沒感覺厭煩。
隻是現在,看著傳聞中宮內第一馬屁大王婧修儀神色頗為厭倦的坐在椅子上,嘖嘖,皇帝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拔了她頭上的一根發釵。
那發釵底下墜著流蘇,被他甩著,一晃一晃的越過陸雲纓眼前,晃的她頭都有些犯暈。
但皇帝頗有興趣,仿佛在逗貓一般。
而為了製止皇帝這種行為,陸雲纓開口道:
“是是是,陛下在臣妾心中自然是天下第一大丈夫,最最了不起的人。”
“哈哈哈哈,真該讓那些妃嬪聽聽愛妃說的話,過於□□直白了。”
“她們要學的還多了去了。”
學習她的直白和□□的誇獎嗎?
陸雲纓撇撇嘴,表示不相信。
而她越是如此,皇帝對此便越有興趣,除了那些誇讚,他還在意的一點就是陸雲纓能懟的過俞貴妃。
陸雲纓自然不懂皇帝的喜悅,對上俞貴妃,他嘴上可是很少占上風的。
看皇帝之前的經曆可知,他這人說話喜歡陰陽怪氣,而俞貴妃說話又直又硬,有時候故意曲解皇帝的意思,反而讓他不好解釋。
畢竟有時候解釋了,不也就輸了嗎?
可陸雲纓居然能贏:
“愛妃快教教朕,如何對付俞貴妃?”
賞一丈紅?
陸雲纓下意識這樣想,不過又眨了眨眼:
“對付俞貴妃?”
“臣妾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付一個妃嬪,陛下要這般麻煩了。”
“若是不喜歡,想要處置,誰還能攔著您不成?”
這其實也是陸雲纓長久以來,一直想要問卻沒能問出口的。
就算俞貴妃家世出眾,有越淩峰撐腰,可這裡是後宮,對付一個身嬌體弱的妃嬪......她不想說的十分明白,可的確有很多辦法。
沒想到麵對陸雲纓的話,原本挺高興的皇帝突然收斂了神色,將發釵放到茶案上,翹著腳喝茶,卻不打算回答了。
他不說,陸雲纓也不問,房間內陷入了沉默。
兩人現在相處,不太愛用宮女太監在一邊盯著伺候。
主要是現在他們說的話越發大膽,內容也十分隱秘,不好讓其他人聽到。
因此現在兩人沉默,可沒有人打圓場了,但即便沒人打圓場,氣氛沉默,也不至於冷凝嚴肅。
不知道過了多久,茶水都冷了,陸雲纓這才聽皇帝道:
“處理了她,然後呢?越淩峰又換一個人來,那還不如她呢。”
陸雲纓知道這是假話。
若真處理了,至少換來的哪一個不會這樣囂張。
可既然皇帝開口了,她也就假裝相信了。
至少現在,她懟俞貴妃,皇帝也沒什麼表示,反而很高興。
那麼不論為什麼皇帝不對俞貴妃下手,但絕不是什麼爛俗的喜歡她,俞貴妃才是皇帝真愛啊之類的惡心人的理由就成。
見陸雲纓不說話,又過了半晌,外麵的人過來換了茶水,皇帝長長的歎了口氣。
“朕真不知道你這性格是好還是壞。”
陸雲纓知道皇帝剛剛說的話是借口。
皇帝知道陸雲纓知道自己說的是借口。
話雖然很繞口,但事實就是如此。
陸雲纓要麼不問,問了得到了回答,便相信,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以前皇帝覺得這樣很好,他不用多費什麼心思,但現在......或
許是有孩子了,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總覺得不太讓人高興。
“朕會和你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說完這句話,似乎是怕陸雲纓會問什麼一樣,皇帝又開口道:
“對了,陸家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需要朕幫忙調查嗎?”
“暫時不用。”
陸雲纓壓根不打算繼續問。
反而是皇帝再次談起還打算給解釋讓她有點詫異。
順著皇帝的話,她開口道:
“不過陸家的事情不用您幫忙調查,倒是那位駱家的情況,有些奇怪。”
“哦?”
“駱家之前也不算富裕,但最近幾年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發家了。”
皇帝對此倒不太感興趣。
彆說世家分支了,就是一般當官的想要發家,其實還是很簡單的。
他們掌握了權,想要財,十分容易。
而就算他們不主動,也多的是富商送上門去投誠,尋求庇護。
見皇帝這種態度,陸雲纓也就沒打算繼續說,但她不說,皇帝瞥了她一眼,卻道:
“不過江寧那邊的事,你也不好打聽,朕會派人去打探一二的。”
“?”
“不是覺得有人對陸家下手嗎?錢財的來路,也是探查的一部分。”
“若真有古怪,也不單單是陸家的事情,說不準會有條大魚呢。”
有條大魚什麼的,原本是皇帝隨口說說,但他卻沒想到,還真有條了不得的大魚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