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陸雲纓睡下了,不少人卻是徹夜無眠。
比如和越淩峰走的近的派係官員,比如自請賜官卻還沒能離開京城的官員,又比如如今在西山行宮,總算收到了消息的那些妃嬪娘娘。
越淩峰造反逼宮了?
陛下回京了?
還有陛下冊立儲君了?
以及最關鍵的是這位太子殿下不是旁支宗親,而是陛下的親生孩子,還是婧修儀,如今的婧妃娘娘的親子,她什麼時候生下的這個孩子?
哦,是原來的二公主女扮男裝啊,那沒事,不,事情太大了吧。
原本婧妃生下兩位公主,就是宮中獨樹一幟的存在,如今可好,直接公主變皇子,進而坐上太子之位了。
在未來皇帝這條路,她們還沒找到賽道,這位太子殿下已經開始比賽不說,還一騎絕塵了,這怎麼讓人不覺得糟心呢?
唯一的好消息是陛下無事,順遂的話還能當十幾二十多年的皇帝,暫時她們這些妃嬪前麵不會掛個先帝遺孀的名頭,運氣好上一些,還是能爭一爭的。
想通了這點,原本起伏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不平息下來又如何?
事已至此,她們這些還待在西山行宮的妃嬪又能做什麼?沒得為難自己。
何況再想想婧妃能生下太子,就證明陛下沒問題,太子年幼,距離真正登基還早得很,如今也不需要過於擔心害怕。
有些妃嬪想的開,打算以待來日,可有些卻想不開了。
想不開中的代表便是皇後。
“二公主,太子,女扮男裝,好,好啊!”
伴隨著碰的一聲,茶杯落地,摔的粉碎。
這是難得的皇後情緒如此外露的時刻,卻也怪不得她。
如今皇帝的所作所為證明她已經失去帝心,而德妃的躍躍欲試則證明如今皇後家族已然衰敗,並不能給她強有力的支撐。
那麼一個無子無寵又無不得帝心的皇後下半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乖乖當個泥塑木偶說不準還能掛著皇後的名頭,但皇後這性格,乖巧可不是能乖巧的,自然無法平靜下來。
況且比起這個,更紮心的在於,曾經她有機會能把陛下唯一的皇子,如今的太子握在手中,卻偏生被陸雲纓欺瞞,失去了這個機會,如何能甘心?
“婧妃,好一個婧妃,本宮知道她不是個老實的,原來從那個時候起,便開始算計本宮來了。”
其實也說不上算計。
你來我往,人家婧妃技高一籌罷了。
可這話龍井是不敢說的,碧螺則是立在一側,等皇後發泄完,這才送上梨湯讓皇後消消氣。
此刻屋子裡已經不能看了,偏生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不能抱怨,要趕緊收拾好,不然明兒個不少知道消息的妃嬪怕是要上門來,萬一被人看到殿內這亂糟糟的模樣,就是笑話了。
那時候受苦的還是她們。
可皇後此刻怎麼吃的下東
西?
她暫時消停是因為體力不夠,並非是怒火全消,因此看著自己的宮女一點點將殿內收拾乾淨後,已經是後半夜了,卻依舊睡不著。
她怨恨陸雲纓居然如此大膽,怨恨皇帝不信任自己,夥同婧妃隱瞞如此大事,又恨自己,當初若是小心些,她此刻萬萬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而比起這些,更讓她膽寒的是,皇子也就算了,陛下謀算了這麼多,她就在這西山行宮,居然半點都不知曉。
更關鍵是,不久前,當場看到陛下病重昏厥的她,選擇了給家族傳信,如今她隻期望那信件並沒有起到什麼關鍵作用,家族和越淩峰謀逆一事也無半點牽扯,不然她,她怕是想當個乖巧聽話的皇後也無法了。
到底鬨了大半夜,又頗為費神,就算再怎麼怒火攻心,漸漸地皇後也睡著了。
果然第二日便有妃嬪絡繹不絕上門打探消息。
一晚上沒睡好的皇後額頭突突直跳動,卻沒時間給她緩和,頂著糟糕的情緒和糟糕的身體麵對那些妃嬪,耗費的精力可想而知,不過三日皇後便病了,還是大病。
她這麼一病倒是讓其他妃嬪頗為不滿,無他,皇後病了她們回宮的時間自然也要推遲了。
“她怕不是故意的吧。”
德妃哼了一聲。
西山行宮修建的雖然好,可這人一多,活動的地方也就小了,憋悶不已,何況京城那邊不斷傳來消息,讓她歸心似箭,壓根不想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