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童似乎早已知道他會前來一般,聽到他的名字後便將他引入了後院。
玉清觀後院,衝虛道長的袇房內。
他正一身半舊的素色道袍,微垂雙目盤腿坐在禪榻上,麵前的矮幾中,擺放著一壺清茶,兩支茶盞,青銅香爐中一道清煙嫋嫋衝向空中。
謝懷德走到禪榻前,雙手合十行了個道揖:“見過衝虛道長!”
衝虛道長微微頷首:“謝次輔請坐。”
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謝懷德倒上一杯清茶:“我這茶葉,采自這觀中後山的幾棵野茶樹上,乃是觀中的道友自己炒製,請謝次輔嘗嘗。”
謝懷德不愧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雖心中焦急,但麵上卻不露分毫,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盞輕啜一口,點頭稱讚:
“道長這茶,初嘗微苦,卻入喉回甘,確實彆有風味。”
衝虛道長笑著拿起茶盞輕啜一口:“謝次輔若是喜歡,走時可帶上一包。”
“多謝道長,那謝某便愧領了。”
“這茶雖入口微苦,卻能清熱祛火,正好適用於謝次輔如今的狀況。”衝虛道長意有所指。
謝懷德搖頭苦笑:“道長果然慧眼如炬,謝某近日確有一煩心之事,特來求道長解惑。”
衝虛道長卻笑而不答,又執起茶盞輕啜一口,慢悠悠的開口:“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①
謝懷德一怔,隨又無奈搖頭:“吾等凡夫俗子,即在紅塵中,便做紅塵事,待有一日若能如道長一般,跳出紅塵,許能得自在。”
衝虛道長不再答話,隻笑著又飲了一口茶。
謝懷德心中焦急,便又問道:“聽聞道長回京之前曾夜觀天相,不知有何得?”
衝虛道長垂下眼簾,似陷入沉思,靜謐半刻之後才緩緩開口:“確有所得。”
謝懷德急忙拱手施禮:“請道長明言。”
“吾夜觀星相,見紫微星的伴星晦暗不明,有墜落之兆,而這伴星的仆星卻明亮璀璨,似有以仆噬主之嫌。”